百里尘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也知道大军不日将抵达京城,可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发难,即便我在京城,便有十足之准备吗?”
百里尘的话,楚蔺又何尝不清楚。他苦笑一下,耸了耸肩,道:“北辰逍此人太过谨慎,确实令人捉摸不透。不管我如何表现,他都从未信任过我,只是让冷魂门查查资料,跑点腿。”
百里尘皱了皱眉,看着楚蔺问道:“难道他知道了你我关系非比寻常?”
“咱俩是什么关系啊?”楚蔺忽而张扬地笑了起来,那目光里透出了几分**的味道。
百里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一块令牌丢了过去:“别那么多废话了,先安排我去南旗,你手里的其他事情先放放。”
楚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眉头皱起,认真地看着百里尘:“你确定要去南旗?那里比起京城,丝毫不会平静。你对她付出太多,到最后未必会有回报,或许还会影响你这些年来的大计。”
百里尘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楚蔺说的这些,的确是他以前顾及的。可随着相处,他愈发发现身边是不能没有她的。否则即便是江山如画,而他的眼中却失去了色彩,又有什么意义呢?
“能如此顺利地从北辰逍手里争得一些权力,她的功劳,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况且此去南旗,我还有两个目的。”百里尘顿了顿,将心里的想法如实道出,“一来是获得南楚的助力,或者彻底得罪南楚,逼迫南楚对东陵出兵。二来便是让南平侯上位,我借兵回东陵。”
楚蔺沉默了片刻,也听明白了百里尘的计划,可依旧觉得有些不妥:“如果你去了南旗,朝政便会重新回到辅政王的手里,若归期不定,恐怕贵妃的孩子都出生了。”
百里尘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烛火上,沉吟道:“我会尽快的,京城这边你先照看着,朝政我会交给郑氏,他们定不会让辅政王一人独大的。”
楚蔺虽然跟百里尘不算久,却是十分了解他的人。见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也懒得再浪费唇舌,问道:“你打算要多少人跟着?”
“我会带羽翎卫前去,冷魂门这边不动。”
楚蔺微微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你那个大当家,你多留神一点他,辅政王最近正在调查他的身世。”
百里尘道:“此事我知道,阿锦跟我提过。你也安排人暗中去查一下,若是有什么发现,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我心中有分寸。”楚蔺站了起来,“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去安排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最迟后天吧。我把墨昀喊过来,也让他准备一下。”百里尘同楚蔺一块走出了密室,让人去传了墨昀。
墨昀虽然是羽翎卫主将,可平时并不会守在百里尘的身边,这也是百里尘对他的特殊恩准。
墨昀得知白锦和金娜离开京城的时候,顿时瞪大了双眼,郁闷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不跟我商量就敢离京。”
百里尘道:“我也是下朝后才知道,据暗卫报告,她们这会儿已经离京数百里之外了。”
“我去追她们回来。”
“回来。”百里尘赶紧喊住了墨昀,看着他道,“我昨晚便劝她了,没想到她还是执意回去。南旗那边的形势的确挺严重的,她不放心,你追不回来的。”
“那怎么办?她们就三个姑娘,这一路上多危险啊!”墨昀满是担心。
“阿锦身边有隐卫,而且这一路会有锦楼的势力护送,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担心的是她到了南旗那边,子璃和白世子合作了,她回去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墨昀一听这话,更加着急了:“那陛下喊我过来是为何?难道没有什么安排?”
墨昀的性子比较急,对百里尘也没有君臣之间的概念,说话自然也少了一些规矩。
“我打算也去一趟南旗,你带领羽翎卫,随后跟上。”百里尘道。
墨昀大松了一口气,笑看了一眼百里尘:“这还差不多。我明白了,我这便去安排。”
百里尘点头,摆了摆手,待墨昀退下以后,便唤来了齐木,准备笔墨,做着其他方面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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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早朝如常进行,下朝后,百里尘召了几个众臣前往御书房,将自己打算微服出巡的事情通知了下去。
以郑丰为首,群臣极力反对,多数是以皇帝的安危作为理由,力谏皇帝即便是出巡,也不可微服。
要说百里尘离京,反对声最大的要数郑丰了。他先前才力谏皇帝亲政,如今皇帝却要离开京城,若北辰逍报复起来,他郑家岂不是成了那出头鸟了?
然而百里尘心意已决,任何人的劝谏都没有用。朝政的主掌之权虽然依旧是辅政王,但由丞相与康国公从旁协助,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了辅政王压力。
交代了一切,百里尘便领着齐木一人,率先出发。
皇帝一离开皇宫,各方耳目便得知了消息,也在最快的时间内重新审量自己脚下的路,以及未来可能遇到的变故。
当北辰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面无表情,可心里却好像打翻了什么似的,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百里尘离开了京城,甚至会离开东陵,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他完全可以将朝政完完全全地掌握在手里,哪怕是铲除一切障碍。
可一想到百里尘离京是为了找她,他便再无一丝理智的心思,有的只是无尽的嫉妒与哑然失笑。
百里尘为了白锦,竟然愿意放弃到手的一切,甚至是这些年来的筹谋与付出。他自问,若是在同样的位置上,他无法做到百里尘这一步。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多想?何必将自己陷入到那种无法解脱的困境之中?
任何人和事,都无法与他的江山大业做比较,她也不会例外。
这是他的信念,虽有过动摇,但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