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玉直起了身子,只见唐齐的目光一点点碎裂,她慢慢地抹干了泪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皇家的名誉是我玷污的,我也对不起郑家,更对不起你。如今,我已无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完,郑思玉展开了笑意,却是满目苍凉与绝望。她站了起来,对准了冰冷**的墙壁,狠狠地撞了过去。
唐齐大惊,一个闪身抱住了想不开的郑思玉,急切道:“思儿……别这样。这一切,也怪不得你。”
“呜呜……”郑思玉伏在唐齐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唐齐也没再说话,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儿,任由再**的心,也在这梨花带雨中融化成了水。他来冷宫,便是为了想要确定一切,如今结果都出来了,他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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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宫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全部传入了安坐坤央宫的百里尘耳中,白锦的表现几乎令他完全想象不到。
虽然知道今夜不会平静,可他没料到白锦竟然布了那样的网,并且直接将郑思玉打入了冷宫,而郑氏却无可奈何。
自从她中毒醒来,他便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了。虽然依旧对他关心备至,可他却是感觉到了一种疏离,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脚步声从外面传了来,百里尘收敛了心神,重新躺在了床榻上,依旧是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白锦对茯苓等人吩咐,便独自一人步入了寝殿。看了一眼床上依旧睡着的百里尘,她放轻了脚步和动作,脱衣服准备睡觉。
轻轻地躺在了百里尘的身边,白锦拿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了身上,然后望着床顶发呆,有些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总是在淑嘉宫的画面。
她竟然也学会了算计别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改变啊!
“今晚是我第一次主动算计别人,虽然郑太后数次算计我,但是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舒服,为什么?”白锦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很轻。
然而身边的人呼吸依旧平稳,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白锦缓缓偏过了头,看着沉睡中的百里尘:“我该怎么办?一直想着要恢复记忆,可真的恢复了,我又觉得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听到白锦的这句话,百里尘放在被子下的手不由握紧,面上却依旧是沉静一片。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也挺惨的。睡吧。”
白锦吐槽了几句,觉得憋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躺下闭上眼睛,在心里数着羊,准备入睡。
然而她却不知,在她闭上眼睛后,身旁的人睁开了眼睛。这双眼已无半点纯然天真之色,不但沉淀着浓郁的寒意,更迸发出了一寸一寸碎裂的杀气。
难怪他这两日的感觉不一样,原来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既然如此,他还能留着她吗?
经过今夜一事,若是她现在出了事,北辰逍必定会怀疑是郑氏所为,也会怀疑**军的兵符在郑氏那边,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偏向了郑氏一边。而南旗,也将会为了她而与北辰逍的关系发生改变,他便有了争取的时间。
思及此,百里尘面色陡然坚定,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他只需用手轻轻一下,便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可是如此多利的理由为何不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动手?
在百里尘纠结挣扎的时候,白锦已经秒睡了,习惯了蹬被子的她再次踢开了身上的锦被。
春暖乍寒,夜里的温度更是低了很多。百里尘眉头一皱,一切的寒光碎裂在眼中,杀意顷刻间消失,准备轻轻地将被子给她重新盖好。
白锦一个翻身,直接抱住了百里尘的身体,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经意地抱得更紧。
百里尘的身子一僵,有一种温香软玉入怀的感觉,一时间大脑空白一片,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唯独那诚实的心跳正以他能感觉到的速度加快。
他知道这样的感觉代表了什么,可他绝不会接受甚至允许自己**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百里尘抬起手在白锦的睡穴上点了一下,然后将她重新睡好,盖好被子。他躺下,与她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似乎只要这样,便能改变什么似的。
或许,他该改变一下后面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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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阴沉沉的,地面上一片湿漉漉的。
许是昨夜睡得太迟了,白锦睡得很沉,居然连外面下雨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果然睡多了也会头疼啊。
白锦揉了揉脑袋,坐在梳妆台前,茯苓在为她梳妆。
“娘娘,在辅政王的处置下,贵妃已经连夜迁入静思苑了,但今日一早,太后便派人去整修冷宫了。”茯苓一边梳头,一边道。
将昨夜淑嘉宫的事情回忆了一遍,白锦微微点头:“知道了,随她去吧。”
郑太后机关算尽,甚至利用自己亲侄女去**拉拢唐齐,眼看着即将收网的时刻,却被白锦打破了一切,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这会儿的郑太后心里一定憋着火呢,她又何必要往枪口上撞呢?
而越是如此,在被**以及愤怒支配下的郑太后,更容易步入她的下一个圈套。
她得趁热打铁。
“娘娘。”半夏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青姑娘按照您的吩咐,药熬好了。”
白锦转头,看向那黑乎乎的汤药,微微皱了皱眉,但并不犹豫,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娘娘快吃颗蜜饯吧,这药闻着便苦死了。”半夏将蜜饯的小碟子端了过来,看着白锦紧皱的眉头,有些不忍心。
白锦淡然一笑,继续让茯苓梳头。
“参见陛下。”外面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
白锦闻声有些意外,按照平时这个时间段,百里尘下朝以后会直接去御书房,跟着康国公去学习功课。今天怎么过来了?
白锦的目光从铜镜里看到了殿门口进来的百里尘。只见他低垂着脑袋,对宫人的行礼熟视无睹,一脸的垂头丧气,好似被那狂风暴雨击打了的花草,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