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退不下来?不,不行,这绝对不行!
“邹先生,你再想想办法,青州高家于程家有大恩,高二哥绝不能出任何岔子。”程言瑾是真的急了,她虽然懂医识毒,可在她的潜意识里邹先生的医术不比任何人差。
邹先生摇头,只能听天由命了,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不,她不认命!高二哥也不会认命。
程言瑾抬脚入内,看着床塌上脸色都胀红的高成栋,深吸了几口气平稳心绪,然后淡定的抬手搭脉。
“绿荷,去做冰袋。”
冰袋!这庄子没有水塘,哪里有冰啊!
“快去!”转头看绿荷傻愣愣的站着不动,程言瑾急了。
绿荷刚出门便遇到晴兰正端着一盆带着浮冰的冷水走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冰哪里找来的?”绿荷看一眼水盆,“我再去端一盆备用。”
“冰窖。”
是了,这个庄子里有个冰窖,姑娘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往里存了好多的冰。
“晴兰,将冰袋放置在额头,颈下……”
程言瑾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捻着银针,加速着他的血液循环配合着冰袋降温。
一个时辰后,高成栋的热度依然不降,程言瑾已是额头见汗,晴兰的双手也跟冰没两样了。
又一刻钟后,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庄斗惊喜的叫了一声,“降了,降了,温度降了。”
降了?
程言瑾让绿荷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然后拿手背搭上了高成栋的额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
庄斗不动声色的把晴兰挤到了一边,一声不响的接替了她给高成栋更换冰袋。晴兰张着有些僵硬的双手,嚅了嚅唇,什么也没说。
程言瑾看了一眼晴兰,两根银针扎了过去,替她活络经脉,温血。
自始至终,邹先生都站在边上看着,从他到后就做出了安排,一边让晴兰取冰手动降温,一边让人熬煮汤药。
在他的估算中,最理想的情况是傍晚时分开始降温。
抬头看看窗外将将偏过正午的日头,邹先生捋着胡须慨叹,老将军啊,三姑娘或许真的能撑起将军府,虽然医术不及好,可她敢想敢做,这就远超老朽了。
两日后。
高成栋的情形彻底稳定了下来,程言瑾用药大胆,高成栋也年轻体壮,两天下来,身上的伤已都处于愈合状态,只需好好将养个把月便能完全康复,程言瑾才带着绿荷和晴兰离庄返城。
数日前将军府便接到了消息,每天都安排了管事在城门口等着,直到今天才得了准信。
程言瑾的马车一入城,程家人便迎了上去,除了程言书与程言画还有程言容,就连刘氏也来了。
当真是给足了程言瑾体面。
她有想过程言书和程言画会来城门接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刘氏与程言容也来了。
浅浅行了个礼,一行人便赶往将军府,程言画坐进了程言瑾的马车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着府里备下的洗尘宴,说着这段时间京里府里的新鲜事。
将军府最大的事莫过于程言歌的婚事已定,一应流程皆走完,只等来年婚期一到便上轿出门。也因着备嫁,她才没能来迎她。
而京里最让人乐道的一件事,莫过于朝中有几位官员前后都断了腿,最重的是户部的那位黄大人,养到现在仍然不见好,怕是瘸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沐子初要大婚了,年后南疆将送一个郡主前来和亲。又是两道圣旨同时下到郡主府,赐婚的圣命与承爵的圣命。因着这一茬,二十年前郡主的那一桩又被翻出来热了一阵子。
再来就是北境战起,墨家奉命驰援,已于数日前出领兵出征。
“墨家几位叔父都在边境守土,何人领兵出征?难道是……墨表兄?”
程言画点头,“正是你姨母膝下的那位墨表兄。”
是了,墨家小一辈里,成年的三位公子,只有姨母膝下的墨表兄习武,其余两位一个习文,一个接管了家中商事。
将门就是这样,老一辈还在边境守土,小一辈又要领兵出征。
“三姐姐不用太过担心,此番同行的还有常宁伯府的景家玉郎,京里人都说一文一武,文武相济定能旗开得胜。”
难怪能在通州城**上景卓阳,原是路过。不对,墨表兄领兵离京已有数日,而两日前景卓阳却去了通州,没有与大军同行,他去通州做什么?程言瑾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总觉得这桩事里有蹊跷。
程言瑾返家这日,刚好是小年,看着嘴角含了笑,来回穿梭忙碌的婢仆,程言瑾问了下,才知老太君发下话来,晚上在凝晖院的大厅里摆宴,除了主子们,各院得脸的婢仆也给摆了一桌,正是应一个合府同庆的景儿。
文老太君的说法是,此番历尽千帆,未来尽是坦途,适逢小年夜,理应摆宴庆祝。
程言瑾这一路行来,本就疲累,回京后又守了高成栋半日一夜,现下很是累乏,回到竹一院,精神松下来,便顶不住了,往塌上一歪就直接睡了过去。晴兰与绿荷两人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被子退了出来。
程言瑾歇下后,晴兰往凝晖院走了一趟,老太君连连挥手让她也回去歇一歇,万事都等解了乏再说。
晴兰感恩的磕了头,也回去歇了。
足足睡到了下午,日头偏西,程言瑾才醒,而晴兰与绿荷则在半个时辰前就醒了。两人服侍着程言瑾梳洗了一番,便往凝晖院去。
凝晖院里,老太君、江氏、刘氏、还有三老爷和程言书等人已经在等了。全了礼后,程言瑾便挑拣着这一路的见闻说了,最后说了蓝家的所做所为,以及她的处置。
众人都听得心情异常沉重,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湘兰院里的母子四人。
“蓝家事已了,至于沅丫头,终归是程家女,就再多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不再生事,咱程家也不缺她这一口吃食。”
程言瑾抿了抿唇没说话,若不生事,就不是程湘沅了。可老太君发了话,她自然会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