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说出这种话，可还当我是你妹妹？可想过我还怎么在蓝家立足？”程湘沅气得浑身抖，怎么都没想到，老好人的三老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小妹可有想过将军府这一府几百口的死活？”三老爷很是气恼，“前段时间，我程家被人逼迫的眼瞅着就要无以为继，如今才刚刚有了起色，你就回来了。若你蓝家只是想进京发展，我程家自会尽一尽姻亲的情分，可你回京来的所做所为却是在索程家的命，置程家于死地。命都要没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你……程湘沅气结，一时竟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三老爷。
“三弟言过其实了，小妹不过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何至于上升到生死。”二老爷驳了三老爷一句。
三老爷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在他追查程湘沅的所做所为时，许多事儿背后隐隐都有二老爷的影子。没有拿到实证，他不会说话，可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二哥到底想要做什么？程家若是完了，他能独善其身？
“言过其实？二哥可不要说你不知道母亲的**为何站不起来？也不要说你不知道小妹这些日子一直在京中打着程家的名号四处串联？
咱们程家是将门，领兵之将刻意与朝臣攀交，会有什么后果，二哥身为朝中官员，竟是不知道吗？”
三老爷一番抢白，噎得二老爷抿紧了唇，心里直骂程湘沅蠢货，跑门路的事儿，谁家不是背着人私底下进行，偏她还打着程家的名号四处招摇。
程家已有十年不曾将兵，也无立朝之将，就连勋爵都一直空置着无人承继，那些个看菜碟下饭的朝中勋贵，哪个还会将程家看在眼里。
二老爷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程湘沅。
“母亲，我不管，程言瑾不把蓝家的所有产业还回来，女儿就不走了，带着孩子们一直吃住在将军府。”程湘沅说不过三老爷，直接耍起了无赖。
“蓝大太太想住，尽管住，我程家还不差你这一口饭吃。只是，你的那些个心思与脾气都收一收，我程家不欠你什么。”程言瑾轻勾着唇角接了句。
程湘沅咬牙切齿的瞪着程言瑾，“程言瑾，你敢说不欠我？不欠我，你把我蓝家所有产业还回来！”见程言瑾抿着唇没应声，以为被她压制住了，又道：“这也就是程家，若是在蓝家，就冲你顶撞长辈这一条，就该被拉出去，活活打死。”
“程家一向以德服人，自然不会像蓝家，动辄就打打杀杀的不将人命当回事儿。”张氏刺了一句程湘沅。
“瑾姐儿真是长大了，这桩事儿办得极好！”张氏本就被程湘沅欺压的气不顺，如今程言瑾拿了蓝家的产业充实程家，她既能出一口恶气，三房也多少能得些好处，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美好了起来。
“张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卖了。”商户就是低贱，纵是嫁进了程家，也仍是一身贱骨头，程湘沅扫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张氏，眼里挂着明晃晃的鄙夷不屑。
“既然话都说透了，又难得今儿人全，索性我再多说上一句。”程言瑾泠泠的眸光缓缓扫视着所有人，缓缓勾起了唇角。
“程家以武立世，以德服人。纵然十年不曾领兵，没落了，也是立世百年的将门，勋爵还在，风骨犹存，不是谁想踩就能踩，谁想谋就能谋。
程家这面墙虽说已是千疮百孔，可也不是谁想挖就能挖一勺。”
程言瑾起身，微昂起小下巴，一脸的傲然，“烦请大家空了时，给相熟的姻亲故旧和族中子弟递个话，只要现在把伸到程家的手，都自己缩回去，从前不论是拿了多少，程家都既往不咎。若是还心存侥幸，非要等程家动手清理……
蓝家就是例子。”
蓝家就是例子！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震，有人听得心潮澎湃，有人心虚的垂了头，有人脸色透了白。
“程言瑾你……”程湘沅银牙咬得咯噔咯噔响。
蓝靖璃双眼阴鸷的丢下一句，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一甩衣袖走了。
“璃儿……”程湘沅怕出什么事儿，快步追了出去。
蓝静婉与蓝静茉也起身悄悄的跟着走了。
蓝家一行四人都走了，大家心情也被破坏了，再没了先前的兴致。
一时间，气氛冷凝到了极致，偌大的厅中，坐着满满的人，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祖母，点心好吃！”老太君刚要说撤宴，程言修举着块点心凑了过来，笑盈盈的递到了她嘴边。
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作孽啊……
“嗯，修哥儿最乖了！”文老太君张嘴含了，又拍着她身边空了的位子，“坐祖母身边可好？”
“三哥哥，我也要吃！”今儿是小年，程言瑾不想因为外人，将好好的小年宴给搅了，也笑着凑趣。
程言书看一眼程言瑾，也跟着伸手讨，程言修看一眼盘子里所剩不多的点心，拿手一捂。
“只给祖母。”
文老太君笑了，仰头爽朗的大笑！她的孙儿，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孙儿，纵是心智不全，也由不得任何人低看。
没了蓝家，还有她文家。瑾姐儿有句话说得很对，蓝家女不配她的乖孙儿！
“修哥儿，可不能偏心。”洛氏吐出了一口梗在喉嗓的浊气，笑着端了桌上的点心递给程言修。
程言修眉开眼笑的接了，挨个儿分点心，气氛才算是再次活络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着饭菜，全当先前的事儿不曾生过。
谁说他是傻子，他的修哥儿一点儿都不傻！
五老爷程鸿晖眼角湿润的看着这一大家子人，默默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重新站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替眼前的家人挡风遮雨。
散宴后，洛氏与程鸿晖特意放慢了脚程等江氏与程言瑾。
“瑾姐儿，空了到婶娘屋里坐坐。”
程言瑾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笑着颔应，“那婶娘可要多多准备点心哦！”
江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良心的小馋猫儿，你婶娘院里的点心，自小到大你少吃了？”
程言瑾嘟了嘴，“原就抢不过三哥哥，现下还多了个六妹妹……”
“唉哟，大嫂啊，你说这丫头的脸皮随了谁？咱程家可没有这么厚的！”洛氏掩了嘴笑的舒心。
“子肖母，女肖父，对吧母亲？”程言瑾眨着眼睛挽了江氏的胳膊，拐着弯儿说她随了文老太君。
江氏笑着戳了她额头一指头，嗔怪了一句，促狭鬼！
送完江氏，回到竹一院，卫临已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