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木赤理都不理程言瑾，继续指挥着人，该防御的防御，该攻城的继续攻城。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攻破城门，他就赢了。
程言瑾只敢远攻，不敢硬冲，说明她的人真的不多。
可她又为什么自己说出来呢？大朗人一向狡诈，若真是明面上摆出的这点儿人，她敢这么叫嚣？
“大元帅，城门久攻不下，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损失可就有些大了。”阿帖木儿看一眼身后不断增加的伤兵，说着。
“哼！不拿下黑裕关，后面的计划实施不了，你去向汗王交待？”鬼木赤说道：“去，派人去给朵颜催战，五万大军都拿不下雾灵山，简直就是废物。”
“将军，雾灵山那边挂的是程字旗。”阿帖木儿眼底隐有慌乱，“十一年前，这程家人不是死绝了吗？这，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鬼木赤瞪一眼阿帖木儿，哼道：“程家人又如何？十一年前能让他们领兵之将死绝，现在也依然能。不过就是几个小鬼头，就把你们给吓住了？”
攻城继续。
袭扰也继续。
程言瑾手里捏着千里镜，面色凝重，脸色越来越肃冷，眉头轻皱，眼底有一抹隐忧。
再这么粘缠下去，不是事儿啊。
箭矢要用尽了，火药也要打空了，城门也快要守不住了。
除了最初的那两轮袭击显有成效外，后面的袭扰再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鞑靼现在至少还保有近五千的战力。
就她带着的这点儿人，只要敢冲阵，别说是到城门口了，怕是连兵阵都冲不出去。
全都是身疲体乏，战力锐减，白白送死啊。
“将军，再这么下去不用鞑靼人打，咱们自己就先累趴下了。”赵千户一脸不解，满眼担忧。
“千户，可有什么好法子？”程言瑾也愁啊，冲，冲不起；打，打不赢啊。
赵千户摇头，“这种情形下，兵力悬殊太大，除了死拼，末将别无他法。”
死拼！
这一场拼下来，且不论胜负，墨表哥留下来的这点儿人，怕是全都要拼光了。
“曹家寨那边儿可有消息？”
“哼，说什么要固守门户，无旨不敢擅动，分明就是借口，贪生怕死的东西，哪里敢来增援。”赵千户气得真咬牙。
“雾灵山那边儿呢？”程言瑾很是担心，雾灵山外有五万朵颜大军，叔父与二哥所领的两万老弱，如果不后退，怕是也只能以命相搏的死守了。
程言瑾拧着眉头思量再三，下令道：“传令，战旗不动，所有人从西门回城休整。另给其它三处的城门官传令，将新抽调出的人交由孙千户，从东门带到此地。
命胡千户将城中所有箭矢与火药集中一处，随时候命。”
两军对峙了一日一夜，攻城在继续，袭扰也没停，鞑靼没能攻破城门，程言瑾也没能打乱鞑靼的兵阵。
看着是双方依然停留在了原点上，事实上鞑靼吃了大亏。
鞑靼骑兵是实实在在的苦战了一日一夜，而程言瑾那边儿的兵将却不时与其它三处城门的守兵互换休整。
纵是这样，兵将的损失，也让程言瑾很是痛心。
他们冲了无数次，一次都没能**鞑靼的兵阵，而鞑靼骑兵只一次冲锋，便带走了他们数百条人命，这悬殊的战力，由不得她不惊心。
难怪，祖父的用兵纪要里，将鞑靼骠悍善战四个字圈了出来，原来不是存疑，而是凝重。
程言瑾凝望着相隔不远的鞑靼兵阵，眉头越拧越紧。
而此时，鬼木赤也同样很焦躁，原以为一个时辰内就能攻破的城门，至今崴然而立。原以为身后的一小撮大朗兵士不过是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浪来，却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大元帅，除却伤亡，咱们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了，城门依然牢不可破，身后还有大朗人伺机而动，再这样下去，咱们怕是都要留在这里了。”阿帖木儿刚从城门那边退下来，满面尘灰。
唉！鬼木赤叹了一声，时不我待啊！
阿帖木儿迎着鬼木赤的黑脸，说道：“大元帅，如果咱们出其不意的攻击其它城门……”
鬼木赤的双眼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传令，全军休整。”鬼木赤眯着的眼倏地睁开，两道锐利的精光暴射而出。
“的确是好计策，让人去探查下，哪个城门最为方便。”
阿帖木儿转身离开，亲自去安排。
“程家小儿，你真以为我不敢与你一战？待我拿下这座城关，再回头杀你，且让你多活一时半刻。”鬼木赤走出兵阵，一脸阴鸷的望着端坐在马背上，正在观敌瞭阵的程言瑾，杀气凛然。
“大元帅，要出来一战吗？”程言瑾勾了勾唇角。
哼！鬼木赤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兵阵，理都不理程言瑾。
“将军，鞑靼停止了攻城，正在休整，咱们要不要冲一波？”赵千户趁机说着。
“再等等。”程言瑾眸光闪铄，若有所思的望着鞑靼那边。
“报！”一名探兵匆匆而来。
“将军，其余三处城门处出现鞑靼探兵。”
“请各位千户前来议事。”程言瑾拧着的眉头舒展，眸底闪耀着一抹熠熠的光亮。
一柱香后，探身围成一圈儿的军中千户们，全都直起腰身，拱手领命。
“孙千户，胡千户，此一战破釜沉舟，胜败全系在你们二人身上，切记，切记。”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二人刚走，赵千户踌躇着近前，“将军把所有兵力全都分散出去，万一鞑靼突然冲杀，我们该怎么办？引颈受死，还是转身就跑？”
程言瑾瞥了一眼赵千户，“鞑靼人虽勇悍，却更加惜命，袭城一般都是为了掠夺。此番不顾伤亡，非要攻入黑裕关，且是他们的大元帅亲自前来，还有一个小王子，你说黑裕关内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这么拼死拼活的非要攻进去？”
黑裕关就是一处城关，能有什么呢？赵千户若有所思，倏尔抬起了头，“将军是说，鞑靼人一定会不惜代价的继续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