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简直可笑!
“景卓阳,你到底想怎么样?”程言瑾心底的怒火再无从压制,也不想再压制。
这一声一声的阿瑾,犹如剜着她的心,逼着她直面前世的那些血淋淋的荒唐过往。
“阿瑾这两个字,你不配喊。”程言瑾眼底的冰碴子如刀般直飞景卓阳。
深吸了一口气,程言瑾又道:“你好歹也是京中勋贵公子,人尽皆知的景家玉郎,多少顾着点儿脸面,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阿……宜卿与程姑娘之间纠葛不断,又渊源颇深,纵然曾经有过不愉快,又何至于如此。”景卓阳一声阿瑾到了嘴边,又生生变了,前行一步,说道:“我们之间并没有死仇,纵然宜卿有诸多得罪之处,程姑娘也不要一棍子打死,总得给宜卿一个改过弥补的机会不是。”
没有死仇?!
程言瑾无语了,起伏不定的心绪却渐渐平缓了下来,懒得同他多言。
若灭门之仇,都算不得死仇,她真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是死仇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程言瑾理都不理景卓阳,快步走到马前,飞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身后,景卓阳负手立在街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唇角边泛出了一抹苦涩。
京中贵女,乃至皇家骄女,大都对他青眼有加。惟独这程言瑾,任他几次三番的借故亲近,都不得其门。
起初他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她不待见他,非常的不待见。那看向他的一双眸子中,总是笼着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态度更是冷漠疏离的比陌生人犹甚。
他不懂,怎么就成了这样。除了几次无伤大雅的算计,他自认,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怎么就对他这么大的仇怨呢?
“哥,没见到人?”景逸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来,看着怔怔立在将府门外的景卓阳,轻声问着。
景卓阳摇头,“见到了,她出关走了。”
走了?那她匆匆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景逸阳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再多纠结,直接说了来意。
“哥,那些粮草现下怎么办?一直留在黑裕关不是事儿啊,黑裕关如今缺兵少将,这要是有个闪失……”
景卓阳眉头皱了起来,他何尝不知啊。如今这批粮草就是个烫手山芋,接收是个麻烦,往外运送同样是个麻烦。
各处关口并不缺粮,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押粮来此,还是那么大一批。以往都是将粮草等物资运送至密云,各关口按需前往提领。
若说这批粮草是诱饵,可诱得是谁?谁又是那只饵,密信里只字不提,只说粮草不能有失。难办,真得是难办。
程言瑾快马疾行,总算是在天将擦黑时,抵达了雾灵山关口。
“程副将回来了。”
“程副将。”
一路走来,遇见的所有人都笑着同程言瑾打招呼,既热情且恭敬,眸中甚至还闪着明晃晃的崇拜。
程言瑾一头懵,她做什么了?大家看见她全成了这么一副表情?
朵颜来势汹汹,程鸿晖正在中军帐中与将领们商量如何用兵,得了卫兵回报,急急往外走,还没出大帐,程言瑾到了。
“叔父。”
“嗯,回来就好。”程鸿晖眸光浮动,抬手轻拍着程言瑾的肩膀。
“程副将,曹家寨这一役,打得漂亮啊。”
“程副将回来了,区区三万朵颜,还有何惧哉。”
“就是,没错,曹家寨多方兵力配合,都能运用自如,稳赢鞑靼,还吃了朵颜两万兵力。厉害啊,不愧是百年将门,就是牛。”
“没错,牛!”
……
呃……
程言瑾一头黑线,默了半晌后,说道:“诸位可是误会了什么?曹家寨那一战,不是我的手笔。我回程时途经黑裕关,遇上鞑靼围城,被困城中。
黑裕关那一战异常惨烈,城中最高军职只剩千户。在那种情形下,人心不安,我应众人所请暂摄主将一职,以安人心。
我是初临战场,哪里打得了那样的一场战。”
众人听程言瑾说起黑裕关,或点头,或戚戚,或唏嘘,却仍是不解,既然不是程言瑾的手笔,那又会是呢?传令官送出的一道道作战任务报说得可都是程将军。
“对啊,程将军。”程言瑾勾了勾唇角,“而我是程副将。”
程将军!
“啊,程将军,是,是……”有人一下子听懂了,激动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怪,程将军不顾将军的拦阻,非要走一趟曹家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百年将门就是百年将门,程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啊,曹家寨那样的兵事都能从容把控。”
“是啊,有程将军在,看谁还敢说程家后继无人,再也撑不起将门两个字。”
……
听着这些激奋人心的话,程言瑾与有荣焉的抿唇轻笑,而程鸿晖则若有所思的睨了她一眼。很是心慰,有女如此,大哥泉下有知,当会笑吧。
众将都离开后,程鸿晖说道:“瑾丫头,你是想扶你二哥立朝?”
程言瑾点头,“叔父身上已有将职,再立功勋,最多也就是添一些空有名头的虚衔罢了,不会再有实质性的封赏,甚至连品阶都很有可能不会升。
功勋若在我头上,至多也就是一些身外之物的赏赐。大朗虽说也不是没有女将军立朝,可曾经那几位,都是凤毛鳞角般的人物,不但才智过人,不论是枪术还是箭术都是力压一众将领后才被认可。
侄女顶破天也就有点儿小聪明,自认没这份能耐,单一样校场比武就得丢脸。
二哥则不同了,他是将门子弟,只要立下军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立朝为将,任是谁也不能有异议。”
是啊,女将军立朝何其艰难!墨家和杨家出得那两位,那可都是连男子都甘拜下风的妖孽般人物。
等闲还真是没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嗯,这些叔父懂,叔父担心的是你二哥……”程鸿晖没出口的话,程言瑾懂,萧翌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