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他都知道了？惨了，惨了，这下惨了。”卫临虽然只字未说，可他的反应，仍是程言瑾连声叫惨。
“唉哟，别看他平时总挂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发起脾气来，还真是可怕呢。”程言瑾又絮絮了一句。
“不过，也难说，要是……”她回不去京城了，也就不用面对他这一顿脾气了。这话，程言瑾终是没出唇，除了不能动摇军心，她也不想让身边关心她的人悬心。
卫临忍了再忍，最后实在没压住，说道：“从前，姑娘是爷的半条命；而今，姑娘是爷的命。”
程言瑾眼皮狠狠的颤了颤，卫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替他家爷表露心迹？这个真不用，他家爷属无赖的，并不是个含蓄儿的主儿，没什么话不敢说，没什么事儿不敢做。
“然后呢？”
“我来了。”卫临说得一脸凝肃。
呃……
程言瑾真心觉得，跟卫临对话，真能把自己个儿闷出个好歹来。除了替萧翌传话会说完整的句子，他自己要说的话，从来都是能用一个字儿代替，绝对不会说出两个字儿来。
话虽简短，细思之下，仍是能想明白卫临想要表达的意思。
程言瑾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词句，刚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卫临又说话了，“景卓阳该死。”
嗯，程言瑾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倏地抬头看着卫临，“你来，不会就是为了杀他的吧？”
卫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静静等着听下文，果然程言瑾又说了。
“你不能杀他。”
“理由。”卫临眸底的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更是在心里决定，景卓阳非死不可。
“你的命比他金贵。”程言瑾说，“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不值当。等回京后，我慢慢收拾，或者让你家爷想个妙招儿，杀人不沾血的那种。”
程言瑾一边说着，一边冲卫临抖了抖眉梢。
听完这番话，卫临一瞬间先是懵的。
看着程言瑾那目露狡黠的样子，然后又深深的觉得，纯良的三姑娘被他家爷带坏了！
“这种事还是得交给卫风去做，你这情绪太容易外露。”程言瑾看一眼卫临，撇着嘴有些嫌弃的摇着头。
旁边的宋妈妈听得嘴角直抽，心道：姑娘啊，这晴天白日的，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隐秘的事儿，合适吗？怕听到更加离谱的事儿，宋妈妈忍不住扯了扯程言瑾的衣袖。
“放心放心，咱们周围五米以内，都是自己人。”程言瑾明白宋妈妈的意思，可她更清楚，卫临既然敢开口说话，那她身边围着的肯定都是影卫扮成的兵士，其他人都被他们隔开了距离。
何况，就他们刚才说话的那声音，也就紧随在她身后的宋妈妈能听得见，稍远一些的影卫都不一定能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火，朵颜那边起火了。
火光冲天而起。
突然而起的惊呼过后，是压都压不住的欢呼声。
相对应的朵颜那边则是一片叫嚷着灭火的嘈杂声，以及抓人的咆哮声。
程言瑾起身，看着朵颜连营中，越烧越旺的火势，勾起了唇角。
“传令，整军候命。”
命令一传下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都清楚了一点儿，跟着程副将，收到将令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紧跟着就会有新的将令下来。
前去放火的将领带着兵士回来了，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
“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到了近前，冲着程言瑾抱拳交令。
“做得好，整肃军士，准备出发。”程言瑾毫不吝啬的赞了一声，然后给他下达了军令。
看着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程言瑾将几个将领招到近前，说道：“都听着，营帐不动，一队跟着一队，悄无声息的给我撤，方向黑裕关。”
众人得令后，全都行动了起来，副将传给千户，千户传百户，百户传给……
三千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连成排的营帐遮掩下跑了。
当然，程言瑾带着卫临等人断后。
大军在后撤，程言瑾却带着卫临在阵前观敌瞭阵，人数不多，也就数十人。朵颜人虽然发现了他们，见他们人数不多，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他们是在瞭阵，探查他们营中的火情。
观望了一阵后，程言瑾一扬马鞭，一行数十人，马不停蹄的窜过身后的营帐，进了关口。边后撤边用火药炸塌了两侧的山壁，将这座山关的通道给堵了足足几百米。
看一眼被山石堵得严严的山道，程言瑾头也不回的打马疾驰，在关口外追上先撤一步的大队，一行人直奔黑裕关。
就这些碎石，没个三两天的功夫，别想清理出山道。
收拾黑裕关外的朵颜人，这时间足够了。
程言瑾带队赶到黑裕关外围时，已经是深夜。她没有叩关叫城，而是声势浩大的前去与高成栋汇合。
每人手里举着两根火把，马儿前后也各绑了一根火把，三千人愣是摆出了上万人的阵势。在火光映照下，程家军旗烈烈作响。
程言瑾不但明火执仗，还特意绕到朵颜那边儿逛了一圈儿，只是在将靠近他们营地时，命众人将火把都熄了。
“程副将，这火把刚烧起来没多大会儿，这怎么又熄了？”有人不解，凑上前来问着。
没等程言瑾说话，边上一个将领说道：“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惑敌以假，真假难辨。”
程言瑾顺着这声音看了一眼，见正是先前向她请命，带人火烧朵颜大营的那名将领，不由说道：“兵法学得不错，你的军职是总旗？还真是有些屈才了。”
“我们兰总旗原在中军都督府里面挂着军职，因为得罪了人，才会随军离京，就这总旗的职务还是程将军前些日子刚任命。”
“说这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在程家军中，只要有本事又敢打敢拼，总不会被埋没。”
蓝？听到这个姓氏，程言瑾心咯噔了一下，瞬时微起眼上下打量着那总旗，然后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蓝天的蓝吗？这个姓，好像京里很稀少啊。”话落又道：“哦，瞧我这脑子，四哥在国子监里有位同窗，好像就是这个蓝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