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走慢些,翻车听着吓人,奴婢打听了,说是没伤着人,只一位姑娘被刮擦到了额头。”
“可打听清了是哪位姑娘?”
“说是府里行三的姑娘。”
府里行三,那就是二房青柏堂里的墨溪莲!
竟是那位最娇气的莲姑娘,这下估计她要哭惨了。
侧翻的马车已经挪正,道路已经通了,路边停了不少的马车,都是一些相熟人家留下来帮手。
远远地,程言瑾看见刘氏也在人堆里,便先过去屈膝福礼,“二婶娘!”
刘氏抬手轻拍着程言瑾的肩膀,伸手指了旁边停的一辆马车,“一直在哭,快去帮你姨母劝劝,你们一向亲厚,小姐妹间说话总是能听得进去。”
程言瑾点头,刚转身走了几步,墨习昀大步走了来,程言瑾只得停下来遥遥福礼。
“表哥!”
墨习昀远远看见程言瑾,就像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见她还在规整的屈膝福礼,有些发急的伸手拽了她胳膊就走。“表妹来了就好,快快快,三妹妹都要哭塌天了。”
程言瑾有些忍俊不禁,“表哥总这么说话,表妹才要哭塌天呢!”
离了马车还有段距离,墨习昀就大声嚷嚷着救兵来了,听得程言瑾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诸多的表亲当中,就属姨母家这位表哥最是有趣了,什么都不做,只是听他说话都能乐开怀。
程言瑾钻进马车,掀了帷帽,先向墨二太太请了安,才看着两只眼睛都哭肿了的墨溪莲唉哟出声。
“还以为表哥说话夸张呢,瞧这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一边说着,程言瑾取出帕子轻柔的替墨溪莲擦着脸上的泪。
“唉哟,我现在不担心你额头上掉得这点儿油皮,我比较担心你这双眼睛,表哥说得没错,还真是要变成小兔子了。”
扑哧!墨溪莲眼泪没干,就被程言瑾逗得笑了出来,“讨厌,谁要变小兔子啊!”
“不信啊?姨母这车上可有小铜镜?让咱们莲姑娘自己瞧瞧,她这双眼睛是不是比小兔子还小兔子。”
“伯娘,这三哥哥又同瑾表姐编排我,我不依不依。”墨溪莲不依的扯了墨二太太的衣袖。
这莲姑娘止了哭,墨二太太总算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嗔了一眼程言瑾,“嗯,伯娘做主,让你瑾表姐好好收拾你三哥哥替你出气。”
呃……程言瑾嘴角颤了颤,好想说一句,她哪敢惹那小霸王啊!
“嗯,伯娘说的对极了,三哥哥谁都不怕,只怕瑾表姐。”莲姑娘小手一转改抱了程言瑾的胳膊,“瑾表姐,哦!”
瞧着莲姑娘那戏谑的小表情,品着她那长长的音调,程言瑾一脸懵!不是,她也就逢年过节去请个安,偶尔赴个宴,这都从何说起啊!
睨一眼程言瑾,莲姑娘扑哧一声乐了,“瑾表姐,我告诉你哈……”
诶?程言瑾彻底懵了!竟还有这么一桩陈年往事儿……
那年赏梅宴上,程言瑾随身佩戴的香包不见了,墨二太太在园子里捡了,一眼识出了香包上的针线是柳州绣法,刚想寻人给程言瑾送过去,墨习昀来了,一眼就瞧上了那香包的精巧,以为是墨二太太的东西,大咧咧直接开口讨要。
墨溪莲眨巴着眼睛,笑不可抑的望着程言瑾,“瑾表姐,你猜三哥哥有没有拿到那个香包?”
程言瑾很想翻白眼,这还用猜,香包都还到她手上了。
“扑哧,瑾姐儿你不知道,你那个夯表哥起先还想抢了就跑。然后姨母就说,这香包是你程家表妹的,你要是真喜欢,就讨了她做你的小媳妇,让她常常给你做新的,吓得他啊,扔下香包转身就跑,差点儿跌个大跟头……”墨二太太也想起了那桩往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呃……
程言瑾嘴角僵了僵,小时候拿来打趣也就罢了,这都多大了,还这么说,难怪表哥有段时间见着她总是不自然。
“这表哥可真是随了姨母了!”竟是在说墨习昀爱编排人是学了墨二太太,程言瑾红着脸掀了帘子下了马车,再待下去,还不定会编排出什么呢!
刚下车,正好瞧见墨习昀挠着头皮冲她咧嘴笑。
“还是表妹有办法,母亲越哄三妹妹哭的越凶。”
程言瑾笑着客气了两句,便戴上帷帽福礼辞行,带着晴兰往自家马车走。
景家比程家早一天返京,程言瑾的马车还没进府,金氏已经坐在凝晖院了。
“老太君,您是长辈,吃得盐都远比我们吃得米要多,有桩事儿,今儿特来求个您老的示下。”
金氏将大兴寺中放生池生的事儿,条理清晰的说了。讲说时态度恭谨,言词间也礼敬有加。
老太君眼皮子跳了再跳,读懂了金氏恭谨态度下隐藏的讥讽和嘲弄。
放生池一起落水,有了肌肤之亲,景家若不聘程言瑾,她就等死吧!
“景二太太,这种事儿可不能只听你说,凭我对孙女儿的了解,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金氏也不急,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般大事自然是要双方当面说清楚,这不我听说三姑娘今儿回府,就提早来等着了。终归这桩事儿我们宜卿是没什么,关键是三姑娘。
虽说当时有让婢仆驱散围观民众,可毕竟是一年一次的放生大会,不用说普通百姓挤着围观,就是京中官眷也有不少,我哪里敢信口胡言。”
老太君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众目所视之下,这金氏所说怕是十有**了。
院子里起了响动,怜心笑着打了帘子,“老太君,三姑娘回来了。”
老太君脸上有了笑模样,她的瑾姐儿回来了。
“祖母!”程言瑾刚进府就听说金氏来了,便没有等刘氏她们,先行来了凝晖院,她怕祖母为了她应了婚事。
老太君笑着拍了程言瑾的手,“去见过景家二太太。”
程言瑾起身冲金氏行了个会客礼。
“好孩子,在山上受苦了,宜卿听了,悔得直说早知道你要拜塔祈福,他就陪你一起,这样也就不会被冲撞了。”金氏故作亲昵的拉了程言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