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姐儿，婶娘这话都说出去了，你总不能让婶娘失了颜面吧？再说这也是个与各府打好关系的好机会。”
“三妹，大哥就一句话，十车炭你是给还是不给？”
程言瑾将一瓣桔子扔进嘴里，然后接过绿荷递上的布巾擦了手，又端起茶喝了两口，才抬头看向两人。
“二婶娘，那个扇面您还留着吧？只要是谁拿了扇面到店里，都可以领一车炭。侄女儿送出了多少扇面就会储备多少炭，至于多的，那真没有。”
“大哥，能讲点儿道理吗？二婶娘要十车炭，你也要十车炭，你当小妹坐在这里剥个桔子，那二十车炭就能从天下掉下来么？”
刘氏与程言棋对视一言，打定了主意，程言瑾不松口，他们就不走，磨了半天无果，两人厚着脸皮求到了凝晖院。
“瑾姐儿，可有法子全一全你婶娘他们的脸面？”文老太君听完了事情因由，瞪了一眼刘氏与程言棋。
“瑾姐儿，婶娘与你大哥又不是白要，也都是拿真金白银买，你卖给谁不是卖，哪里有放着自家人不顾先紧着外人的道理。”
一听刘氏这话程言瑾就来气！别说现下铺子里的炭都定出去了，新炭还要过几天才能进铺，就算有现成的，她也不惯他们这毛病。
他们在外面说话大喘气，上下嘴唇随便一碰就是十车炭，回到府里还一副恩赐的嘴脸，要是今天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可有得烦了。
如今京城的情形，一车炭都能敲开三品大员的府门了，今天她要是全了他们的脸面，给了炭，明天二老爷就敢让她给朝中的大小官员各送十车。
“不瞒婶娘，我铺子里有炭，不多，四百多车。”看一眼刘氏喜出望外的脸又道：“户部为宫里采买一百五十车，韩国公府采买三十车，公主府采买三十车，傅相府采买三十车……”
“宫里每日至少送五车，国公府、公主府、相府等每日至少送一车，这些全都要在半月内完全交讫。敢问婶娘，侄女儿要扣下哪家的来全婶娘与大哥的颜面？”
程言瑾每报一个名号出来，刘氏与程言棋脸色就难看一分，他们也自知这桩事儿应得鲁莽了些。程言瑾跟他们并不亲近，可当时被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给捧昏了头，这应都应了……
“瑾姐儿，婶娘以为你铺子里的炭卖谁也是卖，所以才随口应了，是真不知道……”刘氏嚅着唇讷讷，“婶娘连炭银都替你收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吧。”
刘氏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恨程言瑾，退银子事小，丢面子事大。那些人指定会说，自家侄女儿连亲婶娘的面子都不给。这要是去退银子，那她真就不用出门见人了。
程言棋垂了头不说话，院主同他提起时，他觉着是自家的炭铺，他身为程言瑾的长兄，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这下他还如何有脸面回书院。
不过就是十车炭，不给就不给，还要拿那些个皇亲显贵出来压人，这个程言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何为炭？那都是要烧炭人一筐一筐的烧出来，我们的铺子里才有得卖。”
程言瑾看一眼两人，继续往下说道：
“为什么今岁炭贵？不是因为严冬，而是因为连年暖冬烧炭人十之**都改了行当，剩下一两个半吊子，成炭难出炭少，炭价才会如此贵。
铺子开张至今已一个多月，售价未曾变过，我那日在铺子前所说，暖冬不降，严冬不涨并非只是说说，而是会一直贯彻执行。
铺子里的炭都是定量定向，没有多余。”
“孙儿还有事，先走了。”程言棋皱着眉头起身，瞪了一眼程言瑾，然后转身冲着文老太君行了一礼，走了。
开个炭铺有多了不起，等来年开春，金榜题名，你最好不要有事儿求到我，程言棋暗暗咬牙。
刘氏讪讪的回了秋实院，越想越气，自家的炭铺，她居然连十车炭都要不到。这下子不但银子赚不到，连面子都要丢光了。
“太太，老奴觉得，这府里也用炭，铺子是府里的铺子，太太掌着中馈，吩咐管事去铺子里取炭，三姑娘还能不给？”祁妈妈刚好有事请问，见刘氏咬着牙骂程言瑾，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对啊，刘氏两眼一亮。
哼，府里用炭，我看你给还是不给，这下连银子都能省了。
“祁妈妈，你亲自走一趟，去铺子拉十车炭。不，二十车，让大公子也去，多带点人手，直接帮公子把炭送回书院。”
“太太就听好吧。”祁妈妈笑着出去了。
程言瑾，看你怎么哭，刘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竹一院里，晴兰捧着账本算了两遍，才开口道：
“姑娘，咱们自家铺子还有不到两百车炭，哪里来的四百多车？”
“我说有，就一定有，而且不止四百车，足足有上千车。”程言瑾眨着眼抿了一口绿荷奉上的热腾腾的茶，“过年前可以敞开了的卖。”
上千车？晴兰双眼亮了一下，“先前高成栋说有另外一家囤炭，姑娘可是将那家炭给反购了？”
“反购？是萧六爷！”绿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萧六爷出一成银子求着姑娘代售，何用反购！”
“卫临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说。”程言瑾睨一眼绿荷，眼里带了一抹戏谑的问晴兰，“晴兰，绿荷是不是转过年就及笄了？”
晴兰捂着嘴儿笑着点头，“嗯，十五岁了呢。”
“嘿嘿，姑娘要给奴婢办笄礼？”绿荷看看程言瑾再看看晴兰，眨巴着眼睛笑了，“不用不用，只要请奴婢吃一顿就成。”
噗！程言瑾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
晴兰笑着嗔了一眼绿荷，“我看你哪天被一盘菜就给拐了。”
那不能，绿荷摇头摆手不认。
屋内主仆三人其乐融融，屋外卫临也满腹心事的点头，晴兰说得太对了，绿荷那么傻，真能被一盘菜就拐了，他得使个人专门盯着她。
“走，去铺子。”程言瑾换了身外出服，带着晴兰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