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燕水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谁家的王朝,谁来做皇帝,这些事情我没兴趣理会。”燕水云告诉陆鎏金,“我这个人向来只有一个信条,那就是有仇必报,挡我者死。”
陆鎏金闻言恍然大悟,他冲燕水云拱手道,“原来大小姐回到这虎狼之地是打算为母报仇,这份孝悌之心,实在令人钦佩。”
燕水云知道陆鎏金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能猜出她返回相府的目的,燕水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要是当初我能让娘亲不死,那倒是对得起这钦佩二字。人都死了,再去报仇,也不过就是让活着的人能放下心里这个担子而已,是为我自己而做的,这有什么好钦佩的。”
听她这么说,陆鎏金不由得有些发愣。
的确,人死灯灭,就算报仇,对死了的人,又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为自己心安而已……
陆鎏金的表情变得凝重许多,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然后一口饮下了杯中酒。
“听说你与卿冽做了朋友,既然你已经答应与我以名字相称,那以后你能不能也把我当做朋友?”陆鎏金这样问,看上去十分诚恳。
对于这种靠头脑四处周旋的人,燕水云向来很不喜欢,但这个陆鎏金给她的感觉却又与那些所谓权谋之士不太一样。他与楚卿冽之间的关系肯定是非比寻常,想必在对待十殿阎罗这件事上,他也会出一份力。
这样想来,燕水云觉得自己也应该试着与他做个朋友。
“好,那以后我们也是朋友。”燕水云答应下来。
陆鎏金再一次露出笑容,放下酒杯,把手腕伸了过来,“你再帮我诊诊脉。”
燕水云也没推辞,搭上他的手腕,仔细诊过之后又冲他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过来,然后燕水云翻开他的眼睑看看,告诉他,“你很幸运,楚卿冽应该是当机立断就把你带到我那里去了,要是再晚一会儿,你就会失血过多而亡。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还有点缺血,以后多吃点能补气血的东西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陆鎏金笑呵呵说完这话,冲着旁边伺候的人招手,马上有小厮端着个托盘进来,呈现在燕水云面前。
陆鎏金起身过去掀开托盘上的红布,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支巴掌大小的弓弩。
“鎏金!这是何物?”四皇子正好与楚卿冽说完了话,看到这情形,马上起身过来凑热闹。
陆鎏金拿起那弓弩递给四皇子看,告诉他,“这是我让巧手的工匠做出来的小玩意,刚才水云为我号脉诊病,我打算把这东西送给她做个谢礼。殿下以为如何?”
四皇子摆弄着弓弩,发现这东西不仅制作精巧,而且货真价实,绝不是随便的一个摆设,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对陆鎏金说,“你把这样的东西送给水云,不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吗?”
燕水云听这话不太高兴,可她也没办法反驳。
陆鎏金一把夺回弓弩,递给燕水云,转头对四皇子说,“这东西送给水云是用来防身的,以后我教她如何使用,怎么会伤了自己呢?殿下要是看着眼馋,就再派人去找那工匠做一个,别打这个的主意。”
“你啊……”四皇子无奈的笑着摇头,他堂堂皇子,怎么也不会抢这么个东西。
燕水云也发现这个弓弩比之前她请山民做的东西精良多了,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陆鎏金从楚卿冽那里听说了她用过这个东西,所以才特意又做了一个更好的送给她。
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燕水云绝不会推辞。她谢过了陆鎏金,把这弓弩收了起来。
四皇子原本也想凑个热闹,让燕水云也为他诊诊脉,可他刚把手臂伸过来,外面就有人匆匆跑进来伏在他的耳边给他报了个信。四皇子闻言脸色骤变,他一把拉住陆鎏金,带着他离开了这酒宴厅堂。
燕居户说要到园中醒酒,也出去了。厅堂里只剩下楚卿冽和燕水云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四目相对,燕水云拿起刚才陆鎏金留下来的那壶佳酿冲楚卿冽晃了晃。楚卿冽马上露出会意的浅笑,端着他的酒杯来到燕水云身边坐下。
这时燕水云才发现,楚卿冽喝酒用的可不是跟别人一样尺寸的杯子,他这个,算得上是碗。
燕水云拿着酒壶把这碗倒满,楚卿冽端起碗来,一口喝下去大半。
这可真够豪爽的。
“你要是喝醉了,一会儿可就没法送我们回去了。”燕水云提醒他一句。
楚卿冽又露出了笑容,告诉燕水云,“我们那里男女老幼都善饮酒,我可从来没喝醉过。”
话是这么说,可燕水云还是不再给他倒酒了。
楚卿冽见她担心,干脆连剩下的半碗酒也不喝了,放下了酒碗。
他这举动让燕水云十分满意,燕水云从盘子里拿了个水果塞在楚卿冽的手里,然后问他,“四皇子也知道十殿阎罗的事情?”
其实在楚卿冽跟四皇子说话的时候,他就发现燕水云一直在看着他们,燕水云能在很远的距离看懂别人说的话,这件事早在他们一起去那道观的时候,楚卿冽就知道了。他也并不想向燕水云隐瞒。
“去避仙居的那些人在京城之中都是有头有脸的,毁掉避仙居这件事要是没有人出来承担,到最后肯定会变得失控。所以在避仙居被毁之前,陆鎏金就已经让四皇子下了决心找人来处理掉这个麻烦。”
在四皇子看来,是他请楚卿冽帮忙出手毁掉了避仙居,而这件事后面引发的一些波动,四皇子自然也是尽心尽力的摆平了。
燕水云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原来那时楚卿冽按兵不动,不止是要从避仙居身上追查十殿阎罗的线索,更是留下时间让陆鎏金来做这件事……
这么说来,她擅自行动,还真的差点坏了楚卿冽他们的完美计划。
燕水云去灭掉避仙居里那些人的时候,可没想什么后果。对她而言,不管是京城还是朝廷,乱或者不乱,都与她无关。
但对于楚卿冽和陆鎏金来说,他们要考虑的事情,显然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