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水云那时都没有责怪西风,肯定是因为她体恤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不管老太爷给了西风什么命令,西风根本做不了主,哪怕是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到这里来完成老太爷的命令。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西风才会常常露出那种困惑无奈的表情。
想到这里,香菱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身不由己。”
可感叹一句之后,香菱又冲西风瞪起了眼睛,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得让西风明白个道理。
“从你来的那天起,我们大小姐就没对你藏私,把整个念西阁的安全守卫都交给了你,这不仅是对你的器重,也是对你的信任。就算是她知道你在为老太爷办事,可我们大小姐对你也没有半点为难。她心宽似海,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蹬鼻子上脸,该你管的事情你好好管着,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也别多嘴多舌!你要去向老太爷回报什么都无所谓,我们不怕!我告诉你,西风,不管我们大小姐要做什么事情,你都别想拦着,你也拦不住!别说是你拦不住,就算是老太爷他自己来了,他也拦不住!”
香菱一股脑的说完这话,又狠狠瞪了西风一眼,算是给了他一个加重的威慑。
西风惊讶的望着香菱。
前一刻他还在为香菱说的那句心存悲悯的话而感慨,没想到后一刻这女子竟然又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威慑力……
虽说这女子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可西风却又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有点……有点可怕……
等回过神来,西风惊讶的发觉自己的心竟然怦怦直跳,他武艺高超,哪怕是面对强敌,他也从未紧张或者害怕过,这感觉对他而言,真是陌生极了。又或者这不是紧张或者害怕?西风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菱见自己好像真的把西风给吓唬住了,心中暗暗惊喜。她以前可没做过这种事情,跟别的男人说两句话她都紧张的不行。可对西风,香菱就是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
顺势她又想起之前跟燕水云说过的那件事,香菱又摆出那幅生气的样子,对西风说,“大小姐要犒劳众人,所以让我给众人分发些东西,等我把东西分发给你,你可不能拒而不受。我不管你想出什么理由来,要是敢不收下大小姐的好意,我就能替她做主,直接把你踢回劲松园去!明白了吗?”
她故意把话说的更狠一点。
结果西风的心又是一阵狂跳,他急忙使劲儿点了点头。他倒不是怕被踢回劲松园,而是不想再招惹这位香菱姑娘生气了。
等把香菱送到楼下,西风红着脸离开这座闺阁。他跟别的守卫交代一下,自己飞身而起,用他最熟悉的路径朝劲松园去。
刚才香菱所说的那一番话,西风听进去了。
大小姐对他的信任和大度,西风也早就感受到了。他也佩服大小姐的心宽似海,可说到底,他还是身不由己。
老太爷让他监视燕水云的一举一动,明天燕水云要出府去逛那个避仙居,这件事,他不得不提前告诉老太爷。
老太爷听说有人给燕水云送了那块竹牌之后似乎也觉得非常惊讶。不过西风本以为老太爷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大小姐到那种地方去,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老太爷只是嘱咐他要保护好燕水云的安全,并没有多加阻拦。
回来的路上,西风想起香菱说的话,“就算是老太爷他自己来了,他也拦不住”。到了这个时候,西风才知道香菱并不是夸大其词,这话竟然是真的。
可西风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来。
他心中的疑惑持续到了第二天,不过他怎么想,到底还是没能影响燕水云和香菱两个人的好心情。
燕水云清晨早起就看到香菱已经换好了一身男装站在她的屋子里。她这才发现,香菱也想跟她到那个避仙居去看看。
“什么?大小姐你不想带我去吗?”香菱惊讶极了,失声问道,“前些天你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一起出去游玩吗?怎么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了呢?”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把燕水云问的有些头疼,前些天燕水云只想带她出去“随便”游玩,可没想把她带到避仙居那种“奇异”的地方去。
不过转念再想想,燕水云又觉得,反正她是打算带上西风的,那再多带一个香菱倒也无妨。
听燕水云一说又同意带她一起出去了,香菱又欢天喜地起来。
等燕水云换好了男装,照着古铜镜子看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说这身体今年才十二岁,可燕水云还是觉得她长得也未免太**了一点。这个样子,就算是换上了男装,宽袍大袖,对襟的纱衣,只是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仙气,却也不像是个男人。
好在香菱留了个心眼,多准备了几套衣服,燕水云想起那天看到的小将军廖伯星,他长得也不高,但那身衣服却穿的十分利落。
结果燕水云束高了发髻,穿上一件暗花莽袍,戴上银纹护臂,又在宽大的腰封外面绑好了盘龙护带,脚下穿的则是一双金丝勾面的快靴。
香菱又找来了佩玉和香囊给燕水云挂在腰间,这一通折腾之后,燕水云再看看镜子里的人,果真变成了一个贵气十足的习武少年。
等西风被香菱叫进来的时候,他一看大小姐这模样,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燕水云转了一圈问西风,“怎么样?能看出我是女子吗?”
西风使劲儿摇了摇头,他甚至觉得,这身装束,把大小姐的眼神都衬的锐利了几分……
香菱也换好了男装,她个子高些,最近一直忙碌,也晒得黑了一些,她穿着男装,更像是个俊俏小生。
她也学着燕水云的样子在西风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满怀期待的问,“你看看我怎么样?”
西风看的有些发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像……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