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水云让香菱把银锭子都捡回来收好,她自己则返身回到了桌边。
就见她手脚利落动作飞快,一会儿功夫就把那血粼粼的头皮给缝了回去。
等伤口包扎完毕,燕水云见老太爷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在一旁观看的府医李先生,明显他是更相信府医的诊断。这当然也在燕水云的意料之中,她也正想趁这个机会给府医点颜色瞧瞧。
她点手叫过李先生,让他来给老太爷诊脉,等他诊完,燕水云冷声问,“如何啊?”
李先生面白如纸,满脸是汗,嘴唇哆嗦不停,说出话来声音都有些发抖。
“老太爷意识清醒……目光如炬……脉象平稳,是……是好了……”
他们这群人琢磨了三天都没能看出病因更没能治好的病,燕水云刚进家门就手到病除立竿见影!这水平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件事要传出去,可比当年那件事还让人丢脸!
偏偏燕水云还不依不饶,她是一点脸面都不想给这个李先生留,故意说,“你不是说我的诊断是猴子捞月,终不得法吗?现在怎么说?”
李先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真想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半天他才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是我等学艺不精,不如大小姐神医妙手……”
燕水云冷笑,她明知道让这个李先生承认他技不如人比让他死都难受,可她就是要让他认输,就是要把他那份自恃才高的心击得粉碎。
“明白就好。”光是认输还不够,燕水云还要棒打落水狗,又说,“那我再问问你,接下来该给老太爷用什么药你知道吗?”
李先生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再也不想多受羞辱了,听燕水云这么一问,他干脆摇头,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燕水云冷冷一哼,转头对看到这一幕的老太爷说,“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由我来给你用药了。老太爷,你放心吗?”
她这话让老太爷的心也随之一颤,他已经看明白了,府医无能,这些人的医术根本就没法跟燕水云比!要想保命,还得指望燕水云!
“泰平啊……泰平!”
听老太爷呼唤,二老爷赶忙俯身过来,“父亲有何吩咐?”
老太爷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水云丫头在外潜心研习医术这么多年,终于学成回府,实属不易。以后府上珍藏的医书药典和那些珍奇药材,就都交给她来掌管了。药房的花销也交给她,你去安排吧。”
二老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老太爷短短两句话,不仅把这六年燕水云被驱逐出府的事硬生生改成了她是去“潜心研习医术”,还给了她巨大的权利和数不尽的金银!这些东西可比燕水云刚才要的那些要贵重多了!
燕水云也没想到老太爷出手这么大方,虽然她一点都不稀罕相府里的医书药典,也不在乎钱的事情,但至少那些珍奇药材还是很有用处的。再加上老太爷编出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的回归变得顺理成章,算下来这次自己出手还是收获颇丰的。
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燕水云让香菱带好那一托盘银锭子跟着她从老太爷卧房里出来。
许多人在外面候着,却只有燕居户快步来到了燕水云面前,他急切的问,“老太爷状况如何?”
“醒了,没事。”
燕水云惜字如金,可她这“醒了”两个字,还是让周围那些人轰然炸开了。有些人飞快的跑去报信,有些人伸长脖子像是在等待时机想要到里面去看上一眼。
燕水云拉着燕居户来到旁边角落,低声问他,“大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燕居户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他刚要给燕水云讲讲燕家不久前发生的祸事,却听二老爷在卧房里唤他。
“妹妹先去安顿下来,等为兄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再跟你细说。”燕居户说完这话就往卧房里走,可走出一步,他又转回身来,望着燕水云补了一句,“多谢妹妹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日后为兄定当报答妹妹。”
见他匆匆而去,燕水云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等他知道自己从那帮老头子手里弄来了多少东西之后,恐怕就不会觉得她是不计前嫌了。
她带着香菱前往念西阁,而燕居户在老太爷的卧房里则接下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老太爷亲手写了一张纸条,让燕居户去交给堵在门外的十九皇子。
区区一张纸条,就能退得了率兵而来的十九皇子?更何况老太爷还没让二老爷出马,而是故意让燕居户这个无官无职的晚辈去送纸条,这其中的道理,燕居户更想不通了。
老太爷见他拿着纸条双眉紧锁站在那里没动,便冲他招了招手,等他靠近过来,老太爷发出低沉的声音,说道,“居户,你记住,我们相府燕家在朝百年,根深蒂固。大成国可以缺几个皇子,却少不了燕家的辅佐。如今你是燕家的嫡长孙,日后你也必定是大成国的中流砥柱。去把这纸条交给十九皇子,告诉他,我这老棺材瓤子尚有一口气在,他带的那点兵马,在相府门前,还踏不起多少灰尘来。”
老太爷头上包裹着白布侧倚在床上,看起来还很虚弱,可这一番话却像是金石一样掷地有声!
燕居户前一秒钟还满心的不安,听了这番话之后,他顿时觉得又有了主心骨。
“老太爷请安歇,居户这就去知会十九皇子。”
攥紧那张纸条,燕居户走了。
二老爷也松了一口气,有老太爷这番话,他知道相府眼前的危机算是渡过去了。
他搀扶着老太爷重新躺好,见老太爷闭上了双眼,二老爷就要出去。可他刚迈开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老太爷抓的紧紧的。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二老爷急忙又凑过来。
“泰平啊,给我看管好了那个水云丫头……记住了吗?”
老太爷这语气里透着刺骨的森寒,二老爷眼中顿时也闪过一抹杀气。
“父亲放心,儿子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