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旁观，看清楚了晋平公主与老太爷之间的关系。
虽然当时有几次的反转，但老太爷认为最有可能给他下毒的人，还是晋平公主。
他不信任这个女人。
而当他觉得晋平公主手里应该有解药的时候，他只能隐晦的索取，甚至没有直白的把话说出来质问她。哪怕最后要面对“人中黄”这种明显令他难以忍受的东西，他还是把晋平公主给放走了。
所以，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掌握什么秘密。
或许他连“秘密”这件事都不知道，又或许是在这六年的时间里，晋平公主已经把关于秘密的一切都消除掉了。
至于晋平公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发生之前，她根本就不在乎老太爷的死活，而这件事发生之后，她恐怕是更期盼着老太爷能早点死。
以他们今天的表现来看，燕水云觉得林姨娘至死也没有说出秘密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秘密，燕水云就一定要查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
香菱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燕水云的思路，燕水云转头一看，发现香菱好像很着急，又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哎呀大小姐，我看你是平时打盹太多了，怎么走路都像是要睡着了一样？我刚才说的话，你肯定都没听见！”
燕水云不由得笑了出来。
香菱刚才确实在她耳边又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话，可她左耳听右耳冒，根本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说了些什么。
虽然现在她们住在念西阁里，日子过的很好，可香菱这个喜欢担惊受怕的毛病，燕水云觉得她是改不了了。刚才说的那些话，大概都是在劝她以后应该小心谨慎一点吧。
眼看着香菱又要唠叨，燕水云赶快转移话题，问她，“你还抱着那只狗，不嫌它臭吗？”
香菱倒是不知道，这只狗刚在老太爷的卧房里吃了半碗“人中黄”……
“刚才我确实嫌它臭，可大小姐一说完那事，我觉得这土狗可算是舍命帮了我们的功臣！”香菱望着土狗的眼神里满是怜惜，然后抬头问燕水云，“大小姐，这毒，能治好吗？”
燕水云点了点头，“再过一两天，它就能跟以前一样欢蹦乱跳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香菱高兴的低头对那土狗说，“听到了吗？我们大小姐是神医，她虽然让你难受了，可她还能治得好你。所以啊，以后你可不能埋怨我们大小姐……”
燕水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香菱这话，好像不是土狗在埋怨她燕水云，而是香菱在替这土狗鸣不平呢。
燕水云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杀多少人她都不在乎，更别说是一条狗了。香菱口中的“舍命帮忙”，也不是由这土狗自己选择的命运，而是因为它太弱小，当毒药送到它嘴边的时候，它没有办法反抗……
这种只能靠摇尾乞怜来换一条活路的东西，燕水云不喜欢。
可香菱喜欢。
那些弱小的生命，香菱都很喜欢。
不管是以前相府里的小鸡小鸭，还是深山老林里的野鸟野兔，但凡是出现在她面前的小生命，香菱总是会想尽办法善待它们。给一把草籽，放半碗清水，哪怕是在她们备受欺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香菱也还是会在偷偷做完这些小事之后露出些笑容。
要是把这样的心思称之为“善良”，那么香菱无疑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燕水云呢？
她觉得自己并不善良，她也并不想做这种善良的人。
那时候她之所以要把土狗带出来，可不是因为心存善念，而是不想让别人把土狗带走节外生枝。
但是燕水云喜欢看到香菱这个傻丫头的笑容。
她跟着以前那个燕水云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又整天担惊受怕，燕水云觉得，应该让她多高兴高兴。
“要是你喜欢它，就洗干净放在念西阁里养着吧。”燕水云突然开口对香菱说。
香菱闻言一愣，看看土狗，又看看燕水云，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可以……养它吗？”
就好像她刚才听到了一句多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燕水云看着她这样子，不免有点心疼，她知道这丫头是苦日子过惯了。
连自己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哪能养得了狗？
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燕水云摆出很认真的样子对香菱说，“要是你手里剩下的银子都不够养狗了，那明天我就跟老太爷再去要点诊金。相府里又不缺银子，我们想要多少，他们就得给多少。”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去要了！”
香菱急忙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
可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银子，而是因为……
上次要诊金的时候大小姐劈开了老太爷的脑袋，那下次再要诊金，她还不得把老太爷大卸八块？
想想就觉得吓人！
“二老爷给的那些银子还够花呢。”
香菱说完这话，见大小姐好像放弃了去要诊金的念头，这才长出一口气。
低头再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这条脏兮兮臭烘烘的土狗，她还是满心欢喜，越看越喜欢。
土狗怎么了？土狗还能看家护院呢！
香菱琢磨着回去马上就把它洗的干干净净，再取个响亮点儿的名字。
念西阁那么大，好多地方连人影都没有。有时候香菱要去找燕水云，往亭子那边走的一路上心里都挺害怕的，可她又不敢对燕水云说。
这下好了！以后她走到哪儿就让这土狗跟到哪儿，至少也能壮壮胆！
燕水云见香菱的心思全放到这条狗的身上，不再唠叨她了，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当她们回到念西阁的时候，却发现燕居户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了。
燕水云带着燕居户来到水中那座小亭，见这里不可能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燕居户才开口问，“水云妹妹，你能不能跟哥哥说句实话，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