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平公主查的没错，你想的也没错。之前你中的毒，就是我给你下的。”
燕水云望着满脸阴沉的老太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做的那件事。她不仅承认了，还要告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年我用一剂药救了四皇子的性命，变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堂堂一国之相，竟然对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心怀怨恨！可当时我声名鹊起，你不敢直接杀我，就把刀子对准了我生母林姨娘。可就算是对林姨娘，你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手。等林姨娘被人害死了，你又只能用驱逐的办法让我淡出人们的视野，让我自生自灭。老太爷，你这个一国之相，做的是不是太憋屈了？”
燕水云丝毫不遮掩她对老太爷的嘲讽和鄙夷，然后她傲然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这个人不仅是有仇必报，而且我要报仇，就要报的痛痛快快！你们相府里的这些人也实在是天真，还想让我回来救你的命，跟我说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笑话！你们知道的那个窝囊废燕水云，早就死在深山老林里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既不在乎你这个老头子是死是活，也不在乎燕家到底是存是亡！”
燕水云抬手指住老太爷的鼻子，森森的对他说，“我可绝不是回来救你给你治病的，我要让你为自己以前做过的蠢事，付出代价！”
她这一番话说的森冷非常，气势十足！老太爷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上迸发出来的那股凛冽杀气！
这样的杀气，绝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孩就能有的，而她所说的话，也正像是一柄柄利刃，狠狠的扎在了老太爷的心里。
一国之相，别人都以为他把持朝政可以随心所欲，说一不二，可实际上他越是身处高位，就越是得谨慎小心。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哪怕只是面对一件小事，他也必须深思熟虑。
当年那件事，他确实发了很大的火气。可她说什么？光明正大？痛痛快快？那些都是愚蠢之人才相信的东西。不单是对燕水云说的那件事，老太爷这一辈子做成的事情，就没有几件是“光明正大”“痛痛快快”的！
越是阴损毒辣的手段，就越能让他达成目的。
而现在坐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女子，不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吗？
燕水云的突然转变只是让老太爷稍微震惊，可他马上又恢复如初，甚至也对燕水云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如此说来，你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给我下毒，为了让我吃点苦头，所以你先把我救活，又给我治病，是这样吗？”
燕水云看出了老太爷的心思。
怎么？是以为她忙活了一通，只给他“吃了点苦头”？是以为那人中黄就是她给他最大的羞辱了？
“哈哈哈哈！”燕水云率性而笑，用玩味的目光望着老太爷，问他，“你觉得，我做的如何？”
“做的好，做的很好！”老太爷**一声。
不管是被劈开脑袋之后的难受，还是中毒之后的痛苦，再加上吃下那份人中黄所感受到的羞辱，这些可都是老太爷一辈子也没经历过的。他曾面对敌人无数，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有人对他动刀动枪，也有人对他用尽阴谋诡计，可老太爷这辈子没在别人手上吃过多少亏，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要说燕水云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痛痛快快”的报仇，老太爷知道，她做到了，她确实是做到了！
然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做的事情再怎么狠毒，也不过如此。
老太爷想要告诉燕水云，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他还活着，而她，就要死了！
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却突然发现燕水云那双眼眸之中，竟然还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不对……不对！
老太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燕水云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再一次大笑出声。
“老太爷啊老太爷，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白白的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吗？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只是想让你难受几天吗？哈哈哈哈！你现在明白了吗？”
燕水云笑的肆无忌惮，她从桌上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老太爷。
而此时此刻的老太爷，看着那个被张管家摆在了远处的药碗，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书房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住了。
一旁的张管家看到眼前这情形，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跟随老太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到过老太爷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知道老太爷想到了什么，他也没明白燕水云现在为什么这么嚣张，可张管家却看出来了……
老太爷，害怕了。
之前那一次中毒，让老太爷体会到了深深的恐惧。这样的恐惧还没从他的心里被彻底抹消下去。现在他还经常在半夜里惊醒，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数着时辰，告诉他马上就要死了。张管家不止一次看到惊醒的老太爷露出那畏惧的模样……
张管家转头望向燕水云，虽然她之前总是冷言冷语，却也不过就是个青涩少女。可如今……一袭白衣的她，高高在上站在那里，那藐视一切的目光，那嘴角扬着的冷笑，还有那股森森杀气，简直犹如致命的妖魔！
燕水云很满意，因为老太爷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已经彻底遮盖了他之前那份沉稳和自信。
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不可能不怕死。再怎么强大的老太爷，也忘不了之前他差点死掉的恐惧！
燕水云用之前那一次中毒在他心底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这枚种子的根脉已经深深的长在了他的心里，而现在，他已经被这恐惧牢牢掌控，无法逃脱了。
燕水云蹲下来，再次与老太爷四目相对。
她又一次指住老太爷那已经渗出了冷汗的鼻子，幽幽的对他说了一句，“你的这条老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