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丫头,你回去休息吧。药房那边,要是晋平还有什么没做好,你就直接来跟我说。”老太爷要把燕水云赶走,却又不想太过生硬,便说了一句“讨好”她的话。
燕水云点头离去,走出房门之后却冷哼了一声。
刚才张管家说的话,燕水云是一字不漏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她这个杀手,可是能读懂唇语的!
张管家告诉老太爷,亲信传来了消息,皇上压下了大老爷燕泰纶的命案,可接替兵部尚书的人选,他却没有启用老太爷上书推荐的人,而是破格提拔了另一个人。
别的事情张管家没说,但燕水云也知道老太爷为什么突然高兴不起来了。
当初正是燕泰纶的死让老太爷急火攻心才病倒的,现在老太爷的病虽说是好了,可燕家依然是后继无人。相府里面二老爷和晋平公主苦苦相争,可朝廷上的局势对现在的燕家来说却是步履维艰。皇上以前对老太爷言听计从,可这一次,他竟然打算用燕泰纶的命案来跟老太爷争一争这个兵部尚书的人选。
燕泰纶死在暗娼之所,又是被人暗杀,这件事可不止是有损颜面,如果被拿出来深究,那就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事情。皇上压下这桩命案,是要给老太爷一个脸面,也是要在自己手里留下一个把柄。要是老太爷还跟他争这个兵部尚书,那皇上肯定会把这桩命案再拿出来,然后大做文章。
可如果这件事老太爷稍作退让,那朝廷里的风向,肯定很快就会变了。
想进一步,是千难万险,可要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
燕水云突然明白了这些年老太爷为什么会对晋平公主那样听之任之。比起那些生死攸关的朝中大事,晋平公主在府里贪图一些小利,确实是不值得多费心思。
琢磨着这些事情,燕水云又想起了燕居户。
最近都没在府中见到他,听说是出去办什么事了。
记得他也说过皇上要结了燕泰纶的命案,好让相府给燕泰纶出殡,那这件事,大概就在这几天了。
不过这些事情对燕水云的计划都没有影响,她按照老太爷说的三天之期又去了药房,结果那里还真就被晋平公主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府医洪盛旗依然在这里管事,他先让燕水云看了重新整理过的账本,以前的那些窟窿都被堵上了。至于那些不好的药材,洪盛旗也让人都收进了库房等待处理。这件事涉及到无数的金银,他不敢擅自做主。
“全部销毁,那些东西决不能从相府里流出去。”燕水云这话说的非常果断,因为一旦手软,那些以次充好的药材就都会落入到奸佞之徒手中,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人受骗上当。
结果燕水云掌管药房的第一天,药房后院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千百两银子的药材全都被投入火中,燕水云亲自监看,一点都没被人弄走。
这件事令洪盛旗对燕水云更加另眼相看,等两个人再到客室之中,洪盛旗冲燕水云躬身施了一礼,“大小姐以后掌管药房,我等也能恪守本分,做好这个大夫了。”
以前的药房是乌烟瘴气,有晋平公主想方设法从中牟利,有李先生他们助纣为虐,像洪盛旗这种真正想要做好大夫本分的人,都只能忍气吞声。可现在洪盛旗觉得,燕水云本身就是不愧小神医的好大夫,由她来管理药房,这药房肯定也会变好。
然而燕水云却摆了摆手,对洪盛旗说,“我看你这个人挺稳重的,从今以后,这药房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来管了。”
洪盛旗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我现在只是代管此处,以后李先生等三人回来……”
燕水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用锐利的目光望着他问,“怎么?我做出来的决定,不管用吗?”
洪盛旗被这目光吓了一跳,脑子里又跳出来那些关于李先生他们几个资历地位都比较高之类的话,却都只能强咽下去,不敢说出口了。
“大小姐现在掌管这里,你做的决定,当然管用。”洪盛旗苦着脸低声回答。
“那不就得了。”燕水云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以后这里的人归你管,这里进出的银子和药材也归你管,要是那个李先生回来不服你管,你就带他到念西阁去找我,我肯定为你出头。”
洪盛旗快步跟着燕水云,听她这话,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可是……大小姐……这事怕是不妥啊……”
燕水云转头看他一眼,脚步不停,皱眉说,“所有人都知道药房的管事是个肥差,都巴不得想要得到这样的机会呢。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害怕李先生他们?”
洪盛旗被她问的又有些愣神,仔细想想,他这个人向来品性刚正,也没真的怕过谁。就算李先生他们回来真的要抱怨这件事,洪盛旗觉得自己也不想再受他们的欺负了。
想通了这一点,洪盛旗马上快两步跑到燕水云前面,再一次向她躬身施礼,“在下不会辜负大小姐所托,定会把药房里的一切事物都打理好!”
燕水云站在他面前,满意的点头。
“不过,洪大夫,我还得提前告诉你。”燕水云警告他说,“我这个人眼里可不揉沙子,以后你要是做了什么欺瞒我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洪盛旗感觉燕水云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传来,他心中暗惊,却马上做出保证,“大小姐放心,不管你什么时候过来查账或者查药,都绝不会查出任何问题!”
燕水云是嫌麻烦才把事情推给这个洪盛旗,他是想用这里赚钱还是做好大夫,燕水云都不在意。原本她是想稍微吓唬他一下,免得这家伙以后再被人挑唆给她惹事,却没想象到他居然用这么认真诚挚的态度做出了这样的保证。
这洪盛旗,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