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赫连若凌住的院子时,果然房门紧闭,就连窗户都是关着的。
她皱了皱眉,走上前,敲了两下门。没过多久,屋子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我说了我不饿,不要再给我送吃的了,我不吃。”
离月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她知道如果她告诉了赫连若凌自己是谁,那他就更不会开门了,所以她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方式。
门是被离月一脚就给踹开了,屋子里到处都是阴暗,就连在这白天都充满了阴沉。
赫连若凌正躺在床上,突然射进来的光线让他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变得很不适应,当他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时,脸上有一种隐隐的激动,接着那些激动如同一张面具般粉碎转而化成破灭的悲伤。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赫连若凌闷闷地说着,然后又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你以为我就那么想来么,要不是你哥哥那么恳切的求我过来看看你,你以为我愿意来。”离月坐到床边,随手端起了放在床边矮凳上的药碗,看着里面的药似乎一丝都没动。
“是······是乘光哥哥叫你过来看我的。”赫连若凌缩在床的一角,慢慢的抬起头,散乱的发丝把他原本的妩媚妖娆的小脸衬托的更加美艳。
“是啊,看在你哥哥那么疼你的份上,别再让他担心了,把药喝了吧。”离月说着,把药碗递到赫连若凌的面前。
“我不要喝药,喝了药身上的伤会好,可是我的心还是那么难受,我不要喝药。”赫连若凌看着要碗里那黑乎乎的汤药,倔强的扭过头,削薄的唇瓣红艳艳的微微撅起。
“你这是在逃避喝药的一个借口,你根本不是不想喝,是害怕喝药吧。”离月余光斜睨了少年一眼,悠哉的靠在床头,手中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碗里的汤药。
“谁······谁说我怕喝药的。”赫连若凌猛地抬起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媚气十足但是又带着愤怒,就像一只发了狂的小野猫,不过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你不怕喝药,那你喝给我给我看看啊。”离月挑了挑眉,怀疑的看着赫连若凌,而嘴角却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喝就喝。”赫连若凌赌气一般,一把抢过离月手中的药碗,抱着那碗药看了许久最后才像是下了决定一般,直接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离月眼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见了底,心里都直打哆嗦,她可不敢喝,看着就跟上刑似的。
“呐,你看我喝了。”他说完还把那干净的一滴不剩的药碗放在离月面前给她看了看,然后就又缩回了墙角,双手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闷闷的说道,“我的药已经喝完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吧。”
这次离月倒是真的如他所愿,把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站起身就真的准备要走了。
“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她不带一丝感情的宽慰,就如同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就在她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她的裙摆突然被人抓住了。
“你······你真的要走啊。”赫连若凌从床里爬了出来,跪坐在床边,一只手抓住她的裙摆有些悲伤地说着。
“你不是让我走么,我来这里就是答应了你哥,说来看看你,我现在和你说话都算是应允之外的事了。”离月虽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往前走。
赫连若凌握紧了手,他用力的抓着离月的裙摆,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泛白。他在隐忍着,或者说这做什么决定。
离月回头看着他,又坐回了床边,小心的帮他把手掰开。因为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就连掰开他的手她都废了很大的力气。
“你这个样子,不光你哥哥不放心,我也很不放心。”离月小心的用手指磨砂着他的脸颊,一点一点的帮他把凌乱的发丝捋好,然后把他盖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开,刚好露出那颗殷红色的朱砂痣。
“离月,你为什么要杀那五个人,他们······他们并不该死啊。”赫连若凌握紧了她的手,一双妖魅的凤眼中渐渐地升起了薄雾,泪珠就那样不期然的落下了。
离月清绝华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她轻轻的抹去了赫连若凌眼角的泪滴,“你被你哥哥保护的太好,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或许你不会明白,如果昨天那五个人不死,那么你将会经受多么大的痛苦。”
“可是······可是,你教训他们一下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赫连若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个一身白衣,清雅绝华的女子明明身带华光,可一个转眼就变成如今这样杀人不眨眼的狠绝之人。
他是小宗门里出来的,当初看到了离月的时候就觉得她是光,应该让他们追随。
这些天来,追赶离月的脚步是他唯一的坚守,不管他看到了多么肮脏恐怖的事实,他都坚信,早晚有一天他都会像离月那般被光明浸染。
可是为什么,他们再见面,却要是这般的境遇。
“赫连若凌,这个世界不是你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当你从赫连府走出来的那一刻,当你脱离你哥哥羽翼之下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清楚你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个世界它不会去刻意的适应某一个人,它的存在只是要被人去适应它所规定下来的生存方式,而那些不适应的人,后果就只有死。”离月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直视着赫连若凌的眼睛。
她怕,现在赫连若凌好不容易刚刚拾起来的勇敢和担当,因为她这双冷到彻骨的眼眸而再次破碎。
赫连若凌再也说不出来话了,他只是窝在离月的肩头,哭的痛彻心扉。
离月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心的安抚着他的情绪,在他的眼里,赫连若凌就像是一个弟弟一样,她可以容忍他在她怀里哭泣,但是却绝对不会容忍他在这么怯懦和天真下去。
赫连若凌哭了好半天,似乎是累了,他有些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