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正被人搀扶着往房里走,背部佝偻着,那样子看上去沧桑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大病初愈还是被事实真相打击的太大,身心俱疲了。
总之现在看上去,他的虚弱似乎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灵。
再也没有往日那般意气风发了。
院子里怀柔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那主掌行刑的府兵带着一身血回到院子里,“回禀夏姨娘,怀柔已经杖毙,尸体要如何安置。”
夏姨娘听完,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悲伤和怅然若失,“好好安葬了吧。”
那府兵怀疑自己听错了,又不确定的抬头看了夏姨娘一眼,见到后者脸上的神色时,这才低头回应,“是,属下知道了。”
夜半寒天,阴历十一月的夜晚总是冷的人心惊胆战。
昏暗阴冷的牢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同样不犹不豫。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来。”
白氏坐在牢房一脸,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即便狼狈至此,看到牢房外的人时依旧是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离月现在牢房门口,她依旧是一身白衣,与这阴冷脏乱的牢房似乎格格不入。
“留着你的命还有用。”离月瞟了白氏一眼,不咸不淡道。
“呵,有用,”白氏讥笑一声,“那也要看你用不用得起!”
“怎么,白姨娘如今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给父亲下毒,你先想让我和夏姨娘背锅,眼看着栽赃不成又让柳氏接盘。
事到如今,你已经是这般境地了,还想着拉上谁一起死么?!”
白氏听着离月消遣的话,也不恼,无所谓的哼笑一声,眯眼看向离月,“你不用在这里套我的话!”
离月眉峰一挑,“确实,你如今已经是这般境地,不管拉上谁死是肯定的了。”
白氏一听,双眼立刻凶光毕露,“离月你少张狂,别以为你把我弄进来就真的赢了,我告诉你,你的死期不远了……”
“白姨娘,”就在白氏歇斯底里的时候,离月突然开口,声音也从平素的清冷变得凌厉起来,“我希望你明白,为什么你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
白氏怒火稍微收敛,转头看着离月,狂妄的笑了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没找到理由和证据杀我,怎么你不会是想说,因为你要留我一命,所以我才活到现在的吧!”
“很好,”离月气息平稳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既然白姨娘不打算跟我好好谈,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您就在这里面好好待着,其他的人您也不用多操心了。
您这一出滴水不漏的脱罪我确实找不到破绽,父亲也不可能强行治您的罪,但是也不会把您放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也就是您后半辈子待的地方了,但是其他人这后半辈子待在那可就不好说了!”
离月这波意有所指的话说完直接没等白氏说话就走了。
等到后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走出牢房。
“离月,你站住!”
离月脚步停顿,没有回头。
白氏目光阴鸷,盯着离月的背影,“你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离月嗤笑一声,“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白姨娘如今身陷囹圄,能护住自己这条命已属勉强,还能护住别人的命么?!”
白氏到底不是傻子,却也震惊于离月的做法,“你……威胁我!”
她一直觉得,离月手段虽高,心思虽深,但到底还是个正派的人。
像是这种威胁人的事她不会做,可白氏到底还是没看清楚离月。
离月这个人,从小就活在刀尖上。
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她启蒙的第一课,也是她最早明白的道理。
只不过在以后成长的过程中,她觉得达到目的的方法越来越多,所以也就很少用那些别人嗤之以鼻的手段了。
如今,她若真的只是想让白氏听命于她,其他办法也是有的,但现在这个办法是最快的。
“你和上官晴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吧。”
离月说完,就直接从牢房里走了出去,无视白氏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这边,离月从牢房里出来,等在门口的上官霜就过来了。
“大晚上的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怪阴森的。”上官霜一边说着,一边搓胳膊。
“说点事,走吧。”离月没有多言,一语带过。
月夜下,两人并肩走着,突然上官霜转过脸,好奇的看着她,“诶,离月,今天柳姨娘说你不是父亲的骨肉,父亲的反应真的让我惊呆了,他竟然连怀疑都没有怀疑一下,直接无视了柳姨娘的话!
你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离月看了上官霜两眼,随意的笑了笑,“还能怎么做到,算计人心呗。”
白氏和柳氏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连任何一个突发情况都想好对策了,可是她们却没有把人心算进去。
如今上官家,表面上看着风光,背地里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清楚。
无非就是靠着离月这么个真命凤女的名号撑着,若是在半年前,柳氏拿这个话题说事,上官正或许还会怀疑,一切也都可能按照她们的算计走。
可偏偏她们现在用这个办法,想一下,如今上官家的情况,若是这会儿再说离月不是上官家的骨肉,再加上上官府对离月的刻薄,流言肆起,那上官府才算真的玩完了。
当然,上官正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理会柳氏的控告,甚至直接惩治她,造谣生事。
同样的,离月也是抓住了上官正的这点心思,所以才对柳氏和白氏的控告不屑一顾。
这些离月没说,上官霜听到她那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多问。
反正凭她的智商,就算离月给她说了,她也未必能明白。
在对自己认知深浅这一方面,上官霜可以说是十分深刻了。
两人一路说一路往回走,突然眼前出现几个身着白衣孝服的人,抬着一口棺材,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夜里。
离月上官霜与这波人刚好打了个对面,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两人正是上官野和上官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