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谌的神经粗的可以,好似一辈子的细腻都用在了朔月身上,根本没看出来离月和穆南黎之间气氛的怪异。
“尉迟堂主,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感觉到周围气氛太过压抑,离月主动开口,询问尉迟谌道。
后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离月的话,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哦,我们去竹林斋,墨竹公子的住处。”
青焰碧血狐晃悠了一下迷糊的猫脑袋,眯眼朝着四周看了看,“嗯,这是那啊,我刚才还听到有人说要吃凉拌黄瓜。”
尉迟谌看到青焰碧血狐一脸迷蒙的样子,大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不由得笑出了声,“没有什么凉拌黄瓜,都是进入湿婆境的暗语。
外人来湿婆境无非就是两样,找人和打听事。
找人的话就是糖醋排骨,打听事的话就是红烧肉,至于凉拌黄瓜意思就是说我们本就是湿婆境的人,借门出去了一下今天刚回来。”
青焰碧血狐听着似乎清醒了不少,在离月怀里翻了个身,砸了砸嘴似乎有点失望的感觉。
竟然真的没有东西吃。
“朔月说他以前经常来湿婆境,就是去找刚才那位墨竹公子么?”
几人一路走,闲来无事,离月问起了朔月与湿婆境的事。
尉迟谌想来觉得也没什么需要隐藏的,就把朔月如何与湿婆境牵扯上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墨竹公子与我家公子从小便交好,两人都是天性大成的异灵者,我家公子是炼药师,墨竹公子是术师。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一些事的发生,我家公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体内阴气太多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命。
万般无奈下,墨竹公子为了帮我家公子寻找续命的办法,孤身一人叛出家门,来到了湿婆境。
我家公子是阴命阳人,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找到可控制他身体内阴气的办法还是要来这世间阴气最多的地方。
湿婆境这里虽然术师众多,但大多数都是因为利用自己的异灵在北荒大陆为非作歹,被各个门派势力追杀所以才躲进来的。
久而久之,外界的说法难免会以偏概全,认为湿婆境里所有的术师都是阴险狡诈之辈。
可墨竹公子不是,他的家系本是就是以修炼异灵术师为主,几乎每一代人都会出现一个名震北荒的术师。
他更是天赋异禀,从出生开始就被长辈委以继承家族重任。
可如今,为了帮助我家公子,他甘愿顶住一世骂名,甚至不惜牵连他的家系,这样的恩情,我们琳琅楼是绝对不能忘的。”
尉迟谌越说越激动,离月是体会不到其中的辛酸与感触,但为了让尉迟谌不那么丢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当街,把自己说哭了,她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墨竹公子的决心确实让人敬佩,那,那个欧阳赋呢。”
离月刚一提起欧阳赋,果然尉迟谌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前一秒还在煽情,下一秒就准备扇人了。
“欧阳赋,呵,那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尉迟谌冷哼着,一说起欧阳赋就恨不得咬牙切齿。
其实具体当初在朔月、墨竹和欧阳赋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当时也没有在场,只是后来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远远逃走的欧阳赋、重伤昏迷的朔月还有浑身是血仅存了一丝意识的墨竹。
欧阳赋的本家是淮州的欧阳家。
北荒大陆势力众多,但只有北荒十门是以纯修灵为主的门派,剩余的其他势力都是以某一个方向为发展。
而欧阳家就是北荒大陆众多小势力的其中一个,他们的主修同样是术师。
只不过,因为欧阳赋是外室的孩子,得不到家族血统承认,身份尴尬不说却天赋极高。
为了不让欧阳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抢夺欧阳家血统孩子的地位,欧阳家的主母无数次买凶杀人。
好在欧阳赋的母亲聪明,遭遇了多次险象环生之后,终于她决定把欧阳赋送走。
她明白,只有得到了庇护欧阳赋才会安全。
于是,欧阳赋的母亲带着年幼的欧阳赋不远万里投到了墨竹的家系门下。
好在墨家惜才,知道欧阳赋是术师后根本不在乎他的出身有多么寒微,身份多么尴尬,直接纳入了门下做弟子。
而欧阳赋的母亲一路上为了保护他,九死一生最终没有支持住,去了。
墨家厚葬了欧阳赋的母亲,又极力培养欧阳赋。
更因为他的刻苦努力把他和墨竹放到了一起,以同样的重视程度去培养。
墨竹也是完美的继承了他家系中宽厚的心性,对于出身寒微的欧阳赋没有丝毫看不起,也是因为墨竹的关系,欧阳赋认识了朔月。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
一直到当年那场变故之后,欧阳赋重伤脱逃从此销声匿迹。
而朔月也因为那次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寿命直接折损到了原来的一半。
有传闻欧阳赋曾在湿婆境出现过,或许墨竹不顾家门反对,执意来湿婆境并非只是为了找到帮朔月续命的法子。
同样也为了找到欧阳赋。
至于当年他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三个自己知道了。
在尉迟谌的回忆中,一行人走到了竹林斋。
墨竹这地方确实雅致,四周竹林环绕,是个开放型的空间。
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若是白天看景色必定美不胜收,但偏偏现在是晚上。
风声摇曳,树影斑驳。
大片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略带阴霾的月光下,四周晃动的那些影子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魂,再加上门口挂着的那两个跳耀着绿色火焰的灯笼。
简直了,白天人间仙境,晚上人间地狱。
“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尉迟谌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穆南黎跟着往前,就连青焰碧血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跟着他们走,最后只剩下了离月一个人。
她站在竹林斋的门口,仰着头,目光深渊悠长,双眼看着的仿佛不是眼前这座宅在,是更久远更深刻的东西。
突然,面前的灯光一暗,刚刚的景象都消失了,变成了一具宽阔的胸膛,向上看,性感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一张潋滟浮生的脸。
离月眨了眨眼,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她抬头对上穆南黎的双眼,金银异色的瞳孔中带着无尽的沉湎与平静,这种眼神是离月从未有过的。
突然,穆南黎那双透黑的瞳孔隐约透出一点点紫色,那紫色越来越浓郁,直至整个瞳孔上的黑色完全被紫色取代。
离月平静的双眸顿时一阵颤抖,瞳孔骤缩。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一瞬间额头和脖颈上布满了一层汗,整个人死里逃生般,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再一次抬头看向穆南黎,此刻他的瞳孔已经重新变回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