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把东西都抬进来！”
屋里，离月正在吃饭，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刚准备放下筷子出去看看，碧灵就抢在了她前头。
“小姐，我去看看吧。”
离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你身上有伤不能随便乱动，我去就行，你吃吧。”
“可……小姐……”
碧灵握着筷子还想再说什么，被离月直接打断了，“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离月住的院子虽小，却也胜在人少偏僻，本来院子里挺空的，结果这会院子里里外外的都是人。
台阶下面，柳氏还在四处张罗着。
“把那些药材补品都放到六小姐的小厨房去，衣服什么的慢点拿，别弄脏了，那些首饰什么的都给我小心点！”
眼看着柳氏这一通操作，离月皱了皱眉，眼中不时多出了几分怀疑。
“姨娘这是怎么了，往我这破院子里搬这么多好东西。”
柳姨娘一听，干笑两声，捏着手绢掩了掩嘴角，脸上有些尴尬。
离月这话不由得让她想起两年前，离月因为废物和怪异的瞳孔被丢尽这座狭小破败的院子里。
当时她还和上官凝站在旁边落井下石的嘲笑着，说“废物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一个让上官家蒙羞的怪物，就该这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自生自灭。”
柳氏虽然为妾，但在家族没有没落之前，到底也是个千金小姐，对于迈进离月居住的这种脏乱差的小院嗤之以鼻。
今天竟然还带着一大堆好东西过来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无事不登三宝殿。
“月儿啊，你也不要生气了，都是翠丝那贱蹄子自作主张，做了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死了也活该，我知道碧灵姑娘受了委屈，所以今天过来看看，”柳氏陪着笑脸，上前两步佯装亲昵的拉住离月一只手，又指了指下人们正在往柴房搬运的食材，“哪，你看，我带了些补品和时令水果，都是新鲜的，给碧灵姑娘养养身体，你也太瘦了该补一补。”
柳氏满满脸和善的说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姨娘。
离月挑了挑眉，不遮不掩直接把手臂从柳氏手中抽了出来，无视她僵硬的表情，服了服身行礼。
“柳姨娘客气了，我这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您还是带回去吧。”
“这……这怎么行，送出来的东西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很快，她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转头朝厨房的人吩咐道，“那些鱼肉的现在就做，中午六小姐要吃。”
离月站在一边没说话，她倒要看看柳姨娘要干什么。
屋子里的早饭还没撤，碧灵听到门响，回头一看发现是柳姨娘正拉着离月的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表示很震惊。
“柳……柳姨娘……”
碧灵立刻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
柳氏见状，赶紧摆了摆手把碧灵扶了起来，“行了，别行礼了，你身上有伤快去休息吧，这里其他人照顾就行了。”
碧灵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被柳氏带来的人给架走了，那阵仗不像是送人去休息，倒像是送人去上刑。
房门关闭，屋子里就剩下了离月和柳氏两人。
离月无所畏惧，凝白的小脸上一派淡然，拿起筷子看向柳氏，询问道，“柳姨娘吃早饭了么？”
柳姨娘确实是没吃，可看到桌子上那些乌漆嘛黑的早饭，她宁愿不吃。
“吃过了，你吃吧。”
离月点了点头，也不管柳氏了，开始自顾的吃了起来。
柳氏没想到离月真的就开始吃了，甚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怎么说都算长辈，竟然真的说吃就吃，简直是是目中无人。
柳氏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发。
她脸上笑的肌肉都要僵了，眼看着离月要吃完了她终于开口，“月儿啊，我知道昨晚碧灵受委屈了，翠丝那丫头敢这么做也是我们做主子的责任，如今死了也好，免得败坏了我们上官家的名声。”
离月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身段优雅，举止高贵，很多时候看一个人是否有气质，看吃饭就可以了。
而离月这样的，明显是气质出众。
“每个人的心性不同，成长成什么样子也是自己决定的，翠丝如今有这样的胆子都是她自己惯自己的，和柳姨娘与四姐姐无关，天性使然而已。”
柳氏看着离月举手投足间的不凡气度，眉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心中对于离月身份的猜测更加深刻了。
离月从小就被视为上官家的污点，从没有人教过她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礼度，可离月现在的这种行为虽然没有严丝合缝遵循礼法，却也绝对挑不出毛病。
而且，这种习惯和气质明显是已经重复了很多年才落成的。
想到此，她不由得多看了离月两眼，注意到后者移过来的视线之后，立刻错开了目光。
思绪又被扯了回来，柳氏苦笑两声道，“是月儿你大人有大量，到底我们也不是一点错没有，翠丝那丫头平日里在我们扶柳居也是不安生，嘴里没实话，真的假的，有的没的都往外说，我们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她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月儿你要是听到什么，也不要太在意。”
离月挑了挑眉，心里冷笑一声。
重头戏终于来了么。
“听到什么，”离月皱了皱眉，佯装不明白的样子看向柳氏，“柳姨娘指的是什么？”
柳姨娘看离月的样子，脸色一白，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笑着遮掩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些说我和凝儿的坏话么。
翠丝这个人，心胸狭窄，昨晚凝儿没帮她，还指不定怎么怀恨在心呢！”
“哦……”离月恍然大悟，接着摇头笑道，“这个您放心，离月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您和四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柳氏被离月那种莫名的眼神看的心惊肉跳，这种阴森冰冷中透着狡黠诡谲笑意的眼神，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不行，这个绝对有问题……
现在，坐在她眼神的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