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云澜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一身白衣素雅,周身冰蓝色的灵光环绕不断在她的身体里穿入穿出。
这原本会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那张越来越脱离原来既定轨道的脸庞,还有那让人无法捉摸的气质,周围的蓝光将她衬托的幻烈,但却也无法忽视她双膝上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额头上不断用下的汗珠。
墨邪一进屋就看到她这个样子,脖颈处的红檀文耀还在有少数的光芒与蓝光斗争,虽明显是强弩之末但仍旧在她的身体里横行霸道。
似乎事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看着离月脸颊和额头上越涌越多的细汗就可以推测。
情况不太了观,原本潜伏在鬼印中的阴灵因为千机命盘的关系暴动,冲破鬼印的束缚,现在想把他们重新规制不可能那么容易。
墨邪二话不说,立刻站到离月身后,红色的灵光慢慢顺着她的后背注入像脖颈处汇聚,在体内乱窜的灵力好像是被控制住了,她渐渐的有了些意识,感觉后背上有微微的热度和灵力的注入。
体内乱窜的灵力终于归位,墨邪本打算全身而退,结果一切就在转瞬之间,离月的身体从抵抗魔力到吸收力量只是眨眼的功夫。
他甚至都来不及将自己的力量完全收回就被她全数吸走,而且还在不断吞噬着鬼印里的力量。
“离月,你······”墨邪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拿开,结果就像是被粘在了她的背上一样,身体里原本就没有存留多少力量,这下却还被她给吸走了。
“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它在自主的吸收外来的力量。”离月同样无法理解,唯一清楚的就是全身上下不断汇聚然后进入神印的灵力。
一时间,屋子里红色的灵光也蓝色的灵光遍布,鬼印里存留的力量已经被她吸收殆尽,墨邪还在为远离离月而努力着。
终于,一切结束,他因为力气过大直接摔倒在了床榻上,身上本就少的可怜的力量也硬是被她瓜分了一半。
离月长出了一口气,慢慢调理着身体里刚刚恢复正常的灵力,突然惊喜的发现她阴灵的修为竟然直接突破了灵王境。
墨邪勉强从床榻上坐起来,虽然现在灵力被吸走,但是凭借他天生属于魔兽的敏锐还是看出了离月上升到了灵王境。
然而,一个疑问也随之产生。
正常人修炼阴灵都是以外界的阴气汇聚,于自身体内满满炼化成阴灵。
可离月这里,以前修炼阴灵也是转换为主,可今天她是在直接吞噬阴灵啊。
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被规制在鬼印里的力量比他身上存留的多没错,但也比他身上的难以吞噬十倍甚至百倍,可是她的身体竟然去率先选择吞噬鬼印里的阴灵。
九重天宫之上,冥皇大殿的一处暗室里,穆南黎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光亮又稍微增加了一个色度,而隐约那水晶球里出现了一丝丝红色,如血一般的红色。
“师母,师傅是不是很快就回来了。”黑暗中传出了一个充满了期待的声音,不知人在何处,但是这声音却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穆南黎看着手中那颗微微发亮的水晶球,潋滟绝世的金眸中荡漾出淡淡的微光,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是啊,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房间里,离月休整完毕,转身看到墨邪完全像是一摊没有骨头的肉一般瘫软在床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幽怨的对着自己,或许他并不知道身为一个五岁的小盆友这样的表情是多么容易遭人蹂躏,但他确实做了。
她起身下床,其实她也不是像别人嘴里说的没心没肺,不念旧情,这不是还顺手帮墨邪倒了一杯茶么。
“我在这个世界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都抵不上我遇到你这种不幸的十分之一。”墨邪勉强坐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
好不容易赞了点修为,结果被离月这一下子,全都给鼓捣没了。
“呵呵,咱们谁都别说谁,你遇到你也没有正正经经的经历什么好事。”离月站在床边,一身悠闲的依靠在床柱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补凉不热的口吐风凉话。
“要是说你离月不是没心没肺的话,这整个北荒就没有没心没肺的人了,”墨邪把心一横,他还就是委屈了,自己身体里原本就保存了那么一丁点的力量结果还被她给吞噬了一半,而结果没有报答他不说还无数的抱怨,“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出去。”
他一张小脸皱了像个小老头,萌点爆棚的让人忍无可忍。
突然想起来从前,他也是小孩子的时候,每天为了活命在哪里奶萌装无辜。
如今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感觉了。
离月好笑的看着墨邪,似笑非笑,“我说,这是我的房间啊,你竟然叫我出去。”
“我不管,我今天累得根本动不了,你快出去······”
墨邪看她不走就开始有气无力的推搡,力气很小,看的离月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今天损失了很多,或许,这就是属于鬼兽至尊的骄傲吧,即便受伤虚弱也只愿意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舔舐伤口,永远都不想要让人看到他们脆弱的一面。
夜晚,外面的夜空繁星如海,她抬头望着天空,良久驻足,脑子中回忆着曾经的种种。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万里无云满天繁星,她在灵泱幻境的幻羽湖畔看到了那个足以惊艳她一生的人,梦哲。
如今世事变迁,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变的终究也就是那几个,不知道梦哲回到了玄月王朝没有,他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今夜的墨邪或许是因为虚弱,表现出来的孩子气比平时多了很多,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他故意要在这个房间休息的错觉。
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下,以后还有更多的是等着她,还是好好休息最重要。
楼兰古国正公主殿里,漆黑的房间只有几盏微弱的烛光摇曳,巫马夜一身青衣飘渺,墨发轻挽,在那几盏朦胧的烛光掩映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也恍惚可以看出个大概,不是妖艳,不是绝美,貌似平凡的脸上却笼罩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颇有几分仙气。
他屈膝跪地,就在他的正前方,椅子上的人被黑暗笼罩,只有那一双紫眸被灯光照耀的明亮。
面具下的脸庞无人知晓,但是从那双紫眸和周身散发出的阴森冷芒也可以猜出椅子上的人到底是谁。
“杀了,鬼王大人,您杀了他们不要紧,逸轩和逸宸,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但毕竟是我的骨肉,况且逸轩的身体里······”
巫马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好像触犯了一个大忌,猛地抬起头,一声平凡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们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把你大儿子叫过来这里了,至于你的小儿子,他死不了!”上川面具下的嘴角撤出一个冰冷猖獗的浅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他憎恨的人他们的下场,惨不忍睹。
“那,太好了,多谢鬼王手下留情。”巫马夜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巫马逸轩死不了,但是巫马逸宸也不可以死,他还要继承楼兰王位的。
“我让你办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上川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紫眸流光,渗透出无比的阴寒,慵懒的声调像是一把杀人无形的利剑,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声调都让人恐惧到全身颤抖的地步。
“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那个孩子他一直不配合,”巫马夜顿了顿,有些为难,“你知道的,那个孩子于阵法来说的重要性,他本身就是一个难题,再加上我们根本无法用摄魂术去完全控制他的思维。”
“呵呵,即便是这北荒的主宰穆南黎都有弱点,何况一个孩子,他不配合就想办法让他配合,找到他的弱点,一切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这个孩子软硬不吃,我也不能下死手,毕竟一旦阵法开启他要坚持三个时辰,如果中途他死了,那所有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而且后果谁都不知道。”
“这个好办,你们这里过来的那三个,里面那个男的,身体很弱。只要把他带到那个孩子面前,他肯定言听计从。”
“真的吗,”巫马夜喜出望外,当下就和上川抱拳保证,“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属下绝对不服鬼王重托,一切都会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哈哈哈······”上川张狂的大笑着,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尖锐阴森的笑声,慎人又恐怖。
大殿里,巫马逸轩恭敬地个坐在王位上的巫马夜行了个大礼,“儿臣见过父王。”
“平身吧,你我在私下是父子不是君臣,不必行如此大的礼数。”巫马夜说的客气,但脸上的表情丝毫也不是想对待儿子,更像是在注视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知今日父王叫儿臣来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巫马夜侧头看了看盏盏明灯闪烁,整个宫廷亮如白昼,窗外已经被秋风刮得光秃的树干,漫天的黄叶翻飞,孤寂清寒,“马上就要到冬至了,我准备明年开春的时候退位,让你来继承这楼兰的大位。”
巫马逸轩一听有些惊讶,他只是觉得,他继承楼兰大位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过真的有一天巫马夜会单挑出一个时间来跟他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