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已经在市场部所在楼层停下，苏落却并没有出门，而是按下了关门键，重新按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推开门的时候，只见乔川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握着笔，姿势却有些僵硬，看样子竟然像是在发呆。
却还是很快抬头，然后将钢笔搁到了一旁，双手环臂，静默地看着她靠近。
“我都知道了。”苏落有些忐忑，好一会后才问道：“所以于毅就是那个内奸，对吗？”
乔川很快点点头，“嗯。”
苏落还是有些诧异，又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毕竟他不是由乔家一手提携的吗？而且到了这个位置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之前从U盘上采集到的半个指纹就是他的，已经比对过了。”乔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挂着一抹散不去的阴郁，不紧不慢地开口，“欲壑难填，有了一棵树，就开始奢求整片森林……”
苏落在一旁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脸，于毅之前深受乔家倚重，现在却被证明是内奸，想来他心里应该也是很失望的吧。
默默立在一旁，她想要开口安慰他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我这次刻意避开公司众人去法国，甚至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他，就是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没想到还是出了项目企划书泄露的事。”乔川抬手松了松领带，沉郁地开口。
苏落拧了拧眉，忽然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覆在他的肩膀上，“所以你是在出国前就已经知道，公司里的内贼就是他了？”
“八九不离十。”乔川无声叹息，默了会才接着说道：“回国后我仍旧在给他向我坦白的机会，只不过，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
苏落情不自禁俯身看着他英气的眉拧得越来越紧，忽然蹲在他面前，握住他一只手，定定望着他说道：“乔川，这件事你已经给过他足够多的机会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不珍惜，而且他的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
毕竟是从乔氏顶楼跳的楼，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抹黑，甚至挑衅。
乔川一张脸瞬间寒意覆盖，眸光阴冷到了极点，沉声开口，“这件事和谭博硕脱不开关系。”
“然而最终应该还是拿不到他犯罪的证据的吧？”苏落仰头皱眉望着他问道。
乔川沉默了好一阵，却还是点了点头。
苏落忍不住叹出口气来，的确，敢在乔氏顶楼设计这场事故，那谭博硕事先就应该已经做了很多准备，绝对不可能被抓住把柄，这件事最后极大可能会不了了之。
“那就这么算了吗？”苏落忍不住有些气愤地问道。
乔川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底杀机肆略，凌厉地开口，“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双倍的代价。”
苏落不由一愣，有些讷讷地望着他，一时无言。
乔川忽然伸手将她扶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进来的是顾朝夕。
苏落看了眼还坐在办公桌前的乔川，下意识就要避开，手却被他忽然握在手里，攥紧不放。
她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他，而男人却面无表情地望向顾朝夕，淡淡开口，“有事吗？”
顾朝夕自然是注意到了刚刚那个细节，眼底一抹嫉恨掠过，却又迅速掩饰下来，走到了办公桌前，定定望着乔川说道：“乔川哥哥，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待在公司，的确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乔川默了会，只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无妨。”
顾朝夕忽然又长长叹息一声，眼圈顿时红了起来，楚楚可怜地说道：“乔川哥哥，我……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我们之间可能也有误会和隔阂，但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要害你的心思，也不可能害乔氏。”
苏落眉头微拧，下意识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只见他虽然一张脸依旧有些淡漠，但一双剑眉已然蹙了起来，分明挂着一丝不忍。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忽然就有些发酸。
“乔川哥哥，希望你相信我，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是那个内贼吗？而且，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之后并不打算再继续待在乔氏了。与其留在这让你看了心烦，我还不如远远地离开。”
顾朝夕说到这，已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看起来更加惹人怜惜了。
“U盘的事我不会再调查。”乔川沉默了半晌，忽然沉声开口说道。
果然，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顾朝夕的……
苏落摇摇头，忽然用力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忽然转头看她，她却只是迅速别开视线，装作看向地面。
“其实我并不是想躲避调查的事，我只是不希望被你怀疑，乔川哥哥，你之前从来都不会这么对待我的……”顾朝夕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颗又一颗地往外滚，“乔川哥哥，我真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
这一声又一声的“乔川哥哥”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她……
不对，分明就是刻意叫给她听的，苏落再也待不下去，拔脚就往门口走去。
而乔川蹙了蹙眉，随即从椅子上站起，绕过办公桌就要追上去，却在中途被顾朝夕拦住。
“乔川哥哥，我能单独跟你说会话吗？”顾朝夕已经满脸是泪，语气里满是卑微和祈求。
乔川在原地默了会，终于还是没再追出去。
顾朝夕再次叹出口气来，眼圈红红地站到他跟前，定定望着他说道：“乔川哥哥，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的一些所作所为，让你看了有些反感，但你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做这些事吗？我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夺回你！”
乔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她的眼神一片清明，又带着规劝的意味，“小夕，我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顾朝夕却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他一只胳膊，固执地说道：“不可能的！乔川哥哥，你从前那么喜欢我，以后也可以跟以前一样喜欢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乔川抽出自己的手，忽然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直直望进她的眼，“小夕，过去就是过去，有时候人的感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顾朝夕满脸的泪，近乎祈求地说道：“乔川哥哥，就算我求你了，你难道都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过去吗？当时你眼睛看不见了，我一直陪着你，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小时候的回忆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她的话一出口，乔川不由愣住。
就因为这段回忆，这些年来他一直无休止地包容，甚至纵容她……
然而，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小夕，那段日子一直完美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乔川抬手扶额，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耐心地再次说道：“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再这样下去，你这段时间真的做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我甚至已经不知道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那你就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一定可以改变的，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不就可以了吗？”顾朝夕边说又边开始抽泣，这一次她没有伪装，而是真的开始祈求。
然而乔川只是定定看了她一会，摇摇头，忽然沉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喜欢别人了呢？”
“是苏落？你真的喜欢上她了？”顾朝夕气得手都开始发抖，讷讷地问道。
乔川却有些烦躁地抬手扯了扯领带，闭上眼，又很快睁开，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你先出去吧，离职手续我会派人帮你办好。”
苏落一路挎着包，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市场部，因为打卡迟到了，被于婷在一旁故意大声数落了一通。
不过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工位上坐下来，然后开始发呆。
“苏落姐，你怎么了？”叶珊珊在一旁小小声问道。
苏落愣了一下，下意识随口说道：“哦，没什么，就是大清早上班就挨了骂，心情不太好而已。”
“是吗？”叶珊珊摸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满脸都写着怀疑，“不对吧，以前也没少见于组长挑你的刺，但你没有一次是真正放在心上的，怎么今天就……”
苏落一挑眉，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打量，扯出抹十分勉强的笑来，“可能就是被骂多了，今天突然来了个爆发吧。”
“啧啧……我看不是。”叶珊珊忽然摸着鼻子，装作故意到处嗅的样子，“咦……苏落姐，你觉不觉得现在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酸呼呼的味道，好像是谁打翻了一个醋坛子一样？”
“是吗？”苏落也开始跟她一样四处闻，但根本就没有闻到任何酸味，又发现叶珊珊忽然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这才反应过来，一抬手拍在她肩膀上，“小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有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