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送瘟神一样的目光目送顾朝夕远去,司以澄两手一摊,啧啧叹了两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老板这次表现得这么好,怎么能不让少夫人知道呢?
电话响了没一会,那边就接通了,司以澄马上笑呵呵地说道:“少夫人,有这么一个情况,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汇报一下……”
酒店客房。
苏落挂断电话,呆呆望着手机屏,直到熄灭都没有回过神。
旁边坐的冷深芸看她发呆,不由问道:“国内又有什么消息了吗?是乔川和顾朝夕的事?”
苏落一愣,想到电话里司以澄的话,心底竟然涌出一阵庆幸来,乔川这是已经和顾朝夕决裂了?
也就是说酒店的事并不是他半推半就的,而是真的被完完全全设计了?
“不行,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苏落,其实现在海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醒,你留在这也并不会带来多大的变化,既然这样,你不如回国吧?”冷深芸见她又露出了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提议道。
苏落面色终于有些迟疑起来,冷深芸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天她们每天都去医院探望海叔,但都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并不能跟他进行什么实质性的交流。
医生也说了,海叔这个病情一直都在反复,并不能确定到底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甚至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是未知数。她们也不是医生,就算有心想要帮忙,实际上也帮不上任何忙。
所以,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去了?
冷深芸见她迟疑,又说道:“苏落,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在出国前应该和乔川发生了什么事吧?你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很低迷,应该不只是因为海叔的事吧?”
苏落看了眼她,想要开口否认,又打住,冷深芸心思敏锐而且并没有拿她当外人,她也并不想对她隐瞒什么。
好一会后,她才说道:“深芸姐,你说的对,我……其实我这次之所以会出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在躲避乔川,我觉得我需要离他远远的,来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也就是说,他本身的存在就会扰乱你的思绪,对吗?”冷深芸沉吟了一会后,竟然似笑非笑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快,苏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怔忪,却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没有啊!乔川是乔川,我是我,我跟他当初结婚纯属是个意外,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是吗?既然是不会对你造成影响的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躲避他呢?”冷深芸定定望着她反问道。
苏落顿时就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反驳的话涌上了喉咙口,却就是没法说出来。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冷深芸忽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道:“苏落,你真的认清楚自己的心了吗?”
“我……”苏落面露迟疑,急切地想要辩解,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好了,你已经出国这么些天了,或许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冷深芸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直到冷深芸离开了她的房间,苏落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冷深芸问她有没有认清自己的心,那她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长叹了口气,她索性什么都不再想,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笑着叹出口气来。
或许她并不需要想太多,时间会帮助她认清楚自己的心吧。
书房。
从书桌前起身,走到窗前站定,窗外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乔川抬手轻揉额角,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唇角不由勾出一抹讥诮的笑,为了冷瑜的事,她还真是什么都可以不闻不问了!
心口莫名涌起一股烦躁感,乔川抬手松了松领带,忽然拔脚就往房门口走去。
本来是要回卧室的,却在拐角处转了个弯,脚步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苏落的卧室门口。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馨香铺面而来,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清淡而美好。
乔川不禁闭上眼,轻嗅了一口。
“啪嗒!”
修长的手指按下门口的开关,整间屋子变得透亮,目光在房内随意地扫了一圈,却忽然凝住。
剑眉陡然一拧,乔川拔脚就往床边走去,等走到床前,他忽然蹲下身,伸手就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箱。
打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子站在一起,面容很相像,脸色却差别很大。高个子的男孩子脸上挂着笑,矮个子的男孩子却一脸的郁闷神色,明显十分不开心。
怎么开心的起来?
他记得当天在拍这张照片之前,冷瑜刚好捉弄了他一通,当时他眼睛看不见,冷瑜不知道把他最爱的汽车模型藏到哪去了,为了找回模型,他甚至差点掉到老宅后花园的湖里。
目光不由僵住。
照片上冷瑜手里竟然拿着那个汽车模型,但冷瑜在照相之前分明告诉错他,那个模型已经被他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所以冷瑜并没有扔他最爱的汽车模型?
将照片放下,视线不由落到了一个信封上,上面遒劲有力的写了三个字:乔川启。
翌日。
司以澄一大早就察觉到了一件事,大老板今天很不对劲,虽然自从少夫人离开后,大老板就一直不对劲,但今天却表现得尤为明显。
他抬手轻轻按在胸口,真是可怜了他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天天跟着受苦……
不行!他今天最好还是躲远一点!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往电梯口走去,身后却忽然有人叫住他,“司秘书,你怎么在这?总裁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司以澄丧气满满地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眼神绝望如奔赴刑场。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深吸口气,虽然已经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但陡然看到大老板森寒陡峭的背影时,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乔川或许是听到了动静,忽然转身望向他,眸色深沉晦暗,竟然往会客沙发一指,“坐吧。”
“哈?”司以澄顿时心如死灰,大老板这是闹哪样?该不会是知道他给在国外的少夫人通气了,又要扣他年终奖吧?
“坐。”乔川再次吐出一个字,然后自顾自拔脚就往沙发走去。
望了眼坐在对面战战兢兢的人,乔川忽然沉声开口,“司秘书,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司以澄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扒着指头一算,“咳咳,好像已经有六年多了。”
“也就是说,从我接管乔氏开始,你就一直都跟着我了,是吗?”乔川忽然问道。
“是。”司以澄不敢多说一个字。
乔川点点头,眸色却陡然变得森寒,“为什么这六年来一直都瞒着我,一个字都不肯跟我透露?”
司以澄面色一僵,一脸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老板,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都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冷瑜。”乔川薄唇轻启,忽然冷冷扔出这两个字。
司以澄顿时脊背一僵,却又立刻做出一脸迷茫的表情,“老板,怎么了?你不是一贯最不喜欢提到这个人的吗?”
乔川眸色愈加锋利,逼得他无所遁形,用极其笃定地口气说道:“原来你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司秘书,你倒是挺会藏的。”
司以澄已经面如死灰,却还是犹自坚挺,“我……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板,我的年终奖……”
“告诉我所有的真相,年终奖我再给你翻一倍。”乔川忽然沉声说道。
司以澄脑子里开始哔哩吧啦地计数,年终奖再翻一倍的话,那他的房贷岂不是还的差不多了?
心一横,他再次一脸迷茫地望着乔川,眼含热泪地说道:“老板,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川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一脸的高深莫测,忽然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这个是他留给我的信,昨晚我看到了。”
司以澄呆了一呆,迟疑着把信拿了起来,默默读完之后,面色终于释然,定定望着乔川说道:“老板,您终于肯解开对冷先生的误会了。”
顿了顿,又说道:“不错,我出身不好,很多年来一直都靠冷先生的资助,才能顺利念完大学并且还出国留学了。学成回国之后,我当然是想留在冷先生身边报答他的,但他却让我来跟了您……”
司以澄面色一反常态的郑重,好一会才说道:“之后他跟我聊了很多,我只能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跟您有过一样的误会,我甚至也以为他是派我来乔氏做商业间谍之类的,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
乔川只是垂眸望着地面,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又听司以澄说道:“您有一位很好的兄长,他真的很爱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