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重新出现这样恣意明朗的笑容？而不是冷冰冰的面具，看不见她的任何喜怒哀乐。
翟睿霖情不自禁地想。
察觉到男人的出神，玉玲珑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霖哥哥？”
“嗯？”翟睿霖回过神，看了一眼玉玲珑娇嗔的神情，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又继续前行，人来人往，人潮涌动。
走了两步，玉玲珑缓缓侧过了头，看了一眼跟在侧后方的奚鸢。
刚刚……皇上看的人，是林檎……
没错的。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苏奚鸢的。
有时候，玉玲珑总在想，苏奚鸢究竟给翟睿霖下了什么毒，才至于他如此对她痴心痴情，岁岁年年难忘怀。
甚至……这份痴缠，竟是连个与他相似的男人都不放过。
可不管是谁，只要是与她苏奚鸢相关的，她都会将之一一摧毁！
本尊都给她弄没了，一个替身，还能够让他翻出天去？
夜风吹过，头顶的花灯也随风摇曳，晃动着女人眼底的阴狠。
……
“嘿！找了你好久了！总算是找着你了！”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奚鸢肩头一重，回过头，撞入眼帘的，便是廖归鹭那姣好的小脸。
还不等奚鸢打招呼，便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道苍老的嗓音，“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慢点儿？”
奚鸢回头，便见镇国公廖涛一手就着宽袖擦着汗，喘着气追上来。
在跟前站定脚步，单手叉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同她打招呼，“嘿！林小将军，好巧啊！”
“哪里巧了，我是分明就是寻他来的好吧？”廖归鹭一努嘴，差点没把她老爹廖涛给气背过去。
“你这女儿家家的，要寻谁啊？寻谁？瞎说！”
这耿直的性子，可急死廖涛了。
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当街寻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姑娘家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廖归鹭才不管她老爹怎么想呢！
望着奚鸢就是一个大笑脸，“你说你腊八约了朋友，就是苍大将军呀？早知道，我们可以约好一同呀！”
“什么朋友？”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翟睿霖从奚鸢的身后走了过来。
一见到是翟睿霖，廖涛拉着廖归鹭就准备行礼，不过被翟睿霖拉住了。
使了个眼色，廖涛也明白不适于行礼，就是拱了拱手。
廖归鹭自然是认识翟睿霖的，不能行礼，便朝他福了福身子。
翟睿霖虚抬了一下。
“你说的朋友，就是指的皇上啊？”廖归鹭凑到奚鸢耳边，低声地问。
奚鸢摇了摇头，小声回答，“皇上陪静妃娘娘逛花灯，我与苍大将军随行护驾。”
闻言，廖归鹭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去舞狮了吗？”奚鸢问。
“什么朋友？”翟睿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刚巧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他转过头，看向奚鸢，“你今日约了朋友？”
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奚鸢刚想说没有。
却闻廖归鹭立马接话，“对啊！前些日子，我约林将军一起去玩儿舞狮来着，但是林将军说约了朋友看花灯。当时我还笑话他说两个大男人花灯有什么好看的呢！”
廖归鹭从能走路就跟着奚鸢屁股后头追了，自然是同翟睿霖相熟，更是不在怕的，是以说话也随便。
“我想着舞狮都完了，过来碰碰运气，能不能撞见林将军，没成想，还真给我撞见了。”廖归鹭今日玩儿了舞狮很开心，红光满面的。
又寻着了林檎，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你约了谁？”几乎是能够感受到的，男人的语气，字字下沉。
“没有，就是前几日苍大哥说我整日查案，让我腊八出来逛逛。”奚鸢随口胡诌。
她自然不能供出说和东流阁的宴公子有约。
这要是说了，倒是不知道翟睿霖什么心情，就是廖归鹭这丫头，大概明日就能够传出她和尉谨宴花前月下，柳梢头之约的“佳话”了。
“是的。”一旁的苍梧连忙应到，把这个事情圆了过去。
翟睿霖闻言，这才神色有了些微的缓和。
顿了顿，又偏过头，看向廖归鹭，“你们两个倒是很熟悉？”
“是呀，在东流阁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被冤枉入狱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她呢！”廖归鹭毫不保留地“一一坦白”。
“我倒是很少见你和谁这么要好，却突然对林将军上心，小鹭……”翟睿霖眉眼露出几分调侃戏谑，“你莫不是长大了？”
这话，说得十分的隐晦了。
廖归鹭没明白过来，但是廖涛立马听懂了。
他正想替自家闺女说不，却闻廖归鹭笑着说：“因为我喜欢林檎将军嘛！你不知道他……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廖涛身手敏捷地一把按住捂住了她的嘴，“皇……小孩子不懂事，说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廖归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扎开来，“什么当不得真，我说的是真的嘛！呆在林将军身边很舒服，很安心呀！就跟我跟在姐姐身边的时候一样，所以我就是喜欢和林檎将军呆在一块儿，开心自在。”
话落，一瞬间仿佛周遭的喧闹全部都消失，天地一片安静。
廖涛脸色大变，眼底划过慌乱，小心地打量着翟睿霖的神情。
这廖归鹭口中的“姐姐”，指的是谁，旁人不知，他和翟睿霖心里明白得紧。
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当年护国大将军苏京墨的掌上明珠苏奚鸢。
翟睿霖闻言一愣，他怔怔地望着廖归鹭那双一眼就能够望到底的眸子，干净又纯粹。
她说，和呆在苏奚鸢身边的时候一样，所以喜欢和林檎呆在一块儿。
说明她并不知道林檎就是她的姐姐。
即便不相识，但还是能够凭着那感觉，一隔五年，又回到了这里，又变成那个小屁虫，跟在了她的身后。
苏奚鸢，你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能叫这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
才叫朕朝思暮想，岁岁年年难忘记……
失神良久，翟睿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缓缓开口，“是嘛？挺好，你开心就挺好，那挺好。”
这接连三个“挺好”，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挺好”，又或者说是谁“挺好”。
一旁的奚鸢也是五味杂陈，思索了许久的措辞，“廖小姐，其……”
可是话才刚刚出口，就听见一旁传来云公公的惊呼声，“有刺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