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走！”
苏小二从窗户翻进她的房间，拉着正在被罚练字的她就偷偷摸摸往外走。
“去哪儿？”
要说出去，奚鸢是比谁都要积极的。
立马扔了毛笔，就由着自己被拉着往外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小二还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
“哇！这……这……苏小二！”奚鸢望着面前的那匹小马驹激动得语无伦次，只感觉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才能够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情。
“走啊！我带你骑马去！”说着，苏小二把马牵过来。
抱着她，手一举，便将她送上了马背。
让她的脚踩好马镫子，把缰绳递给她，方才放心地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驾！”
苏奚鸢握着缰绳，扬鞭便是抽了马臀一下。
马驹扬蹄，策马奔腾。
“鸢儿！驾！”身后的苏小二担心地追了上去。
……
今日出宫的路，奚鸢走得很慢。
她低着头，像是专心地看着脚下，又像是认真地凝视着花灯上的画卷。
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起已经封藏许久的记忆。
奚鸢不禁在想。
他能画出这幅画卷，说明，在他心底深处，还是对那段时光其实很在意很在意的吧？
苏小二……
你说，我们还能够回得去吗？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月光下，泪花闪烁。
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高墙而封的皇宫，一点也比不上草原天高地阔的星空低垂。
她一点也不欢喜，却不知，怎还是有那么多女子削破脑袋往里面去。
真不明白……那些封号，那些冰冷冷的宫殿，究竟有什么好。
“林将军。”
一道酥柔的声音从宫门旁侧的马车内传了出来。
奚鸢一刹那收敛起心神，闻声转头望过去。
翠盖珠缨的华车，除了翟芮兰那位永宁公主，就是宫里头阶品低一些的佳丽都是没有资格坐的。
她将挂着花灯的灯杆子斜斜地插在腰间，抱拳行礼，“微臣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万安……”马车中的女人低低地呢喃，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一般，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车帘子被婢女卷起，月光下，那张妖冶的脸倒是添了两分清丽。
女子侧脸，懒懒掀眸，望向她。
笑意依旧，那凤眸浅浅而弯，问她：“林将军，你同本宫说说，驸马爷如今身陷囹圄，本宫哪里来的万安？”
这神情带着笑，就是语气也带着柔。
问出的话，却是带着冷风凛刺。
“公主息怒，还请公主责罚。”奚鸢抱怨，微微弯了弯腰，低头。
见状，翟芮兰却是一声轻笑，唇角的笑意漾得更开了。
“原以为林将军是个聪明人，不成想，却是个木鱼疙瘩。”
奚鸢保持方才的动作，不动不语。
“林将军，这般与你说吧。你若是让本宫没了驸马爷，那么……”顿了顿，语气微微加重，“你便是要赔本宫一个驸马的。”
奚鸢心头一骇，赔？拿什么赔？
拿命？
在计划中，翟芮兰还没有这么早同她对上的。
毕竟那谢章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上不了心的。
“公主明鉴，此事微臣只是听令行事，做不了主的。”
“那倒未必。”翟芮兰眉目含笑，眉梢上扬，勾着深意，“这么多年了，本宫还是第一次瞧着皇上那般护着谁的。”
“皇上善待关心微臣，是皇上贤明爱护臣下。并未是偏意帮护于微臣。还请公主明鉴。”
对于她的话语坚持，翟芮兰一点也没有瞧出恼色，仍旧笑意浅浅。
美目中的潋滟水光都未起波澜。
“行了，不管是爱护也好，偏帮也罢。你且记住，本宫的驸马总是要有一位的，若是没了这一位，那么……就只能拿你来抵了。”
话落，那车帘子也放下。
掩住那一张妖冶艳丽的容颜。
月光下，瞧见那落下的车帘子轻轻晃了一下。
听见里头传来那酥柔含笑的声音，“玉蝉，回府。”
马鞭“啪”地一声打破了夜色，马蹄踩地，车轱辘沉闷地碾过。
直到那车辙声远去，奚鸢才缓缓地抬起头，正好瞧见那马车朝着皓月而去，融入夜色里。
马车内。
“公主为何要亲自在这宫门口等他这么久？公主若是想见他，奴婢遣人去替您宣来便是。”玉蝉有些疑惑。
翟芮兰身子斜斜地往旁一侧，以手支头，半阖眼眸，“五年多了，你瞧见过翟睿霖护谁跟护犊子一样么？你想想，方才本宫不过针对了那林檎几句，翟睿霖竟是把决定权揽在了自己身上。”
“从前哪回他不是推塞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应当看刑部，或者看哪位，或者诸位大臣如何看待。今儿可是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揽了。”
说完，她低笑一声，倒是觉得新鲜。
玉蝉一听，想了想，恍然，“还真是……”
“嗯？”翟芮兰抬手，素手指了指头。
玉蝉便立马跪上前，伸手替她按起了头来。
“夜合宫五年里，你见过谁能跟着翟睿霖进去过？不管是那兰芷宫的玉玲珑，还是那和蕙宫的闵蕙兰，哪朵不是他心头的解语花。谁有这个殊荣过？”
“偏生一个十一道圣旨才回都的小将军，倒是进了两回夜合宫。你说说，值不值得本宫等上一等？”
“可……林将军那是个男人。皇上总不至于……”
倏地，女人掀眸，目光凉悠悠地凝在了玉蝉的脸上。
玉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这样看来，也是，这个林檎着实有些过人之处。”
“岂止是过人呐！”翟芮兰重新阖上眼眸，“你倒是没瞧见那夜合宫偏殿里头那桌上摆着的事些什么菜色。”
“菜色？”玉蝉不明。
翟芮兰也没有解释，那菜色是有什么蹊跷。
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玉蝉再三犹豫之后，才小声问到：“那照这般，便是我们的皇上看上了那林檎小将军了？”
翟芮兰没有否认，绛唇轻扬一抹魅惑的弧度，低低地“嗯”了一声。
酥柔掀唇，“本宫也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