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翟芮兰一声厉声呵斥,让秋水身形一顿。
她回头望了翟芮兰一眼,心中纠结犹豫,可是瞧着她泛白的脸色,秋水心下一横,还是决定背离翟芮兰的命令。
只是他的身体刚转,还没来得及抬脚,便听到身后传来翟芮兰的声音。
“你若是迈出这个院子一步,我就是还能撑下去也立马抹脖子!”她的嗓音不如平日里的中气十足,但是却依旧威仪不减。
何况翟芮兰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贴身伺候的秋水更是了解这句话的严重意义。
她想要救翟芮兰,哪怕是第一次违背翟芮兰的命令,秋水也在所不惜。
只是她并不能建立在还没有找到能够救翟芮兰的人便让翟芮兰因她而自尽。
秋水的一张小脸上神色复杂变化多端。
只是最后,还是回过了头,望向翟芮兰,默默地走了回来。
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回到翟芮兰身边,心疼不已,默默地一滴一滴落着眼泪。
“去!跟玉蝉进屋。”翟芮兰这下缓了一口气,嗓音虚弱了不少。
秋水站在原地,望着翟芮兰腹部的红衣又染深色,红着一双眼,没有再往外面去,也没有听从吩咐往屋里去。
“怎么?是不是如今我没了封号,你们也不用听我的了?”翟芮兰沉脸,嗓音压低,“若是不听,门在那边,马上滚!”
“不……不是的。”秋水上前,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只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更不要伤害委屈自己……”
听着秋水哭啼的声音,翟芮兰蹙紧了眉头,也不知是不耐还是生气。
“既然如此,还不去!”
“去!去!我们去!”取了药箱回来的玉蝉,手哆哆嗦嗦地从里头找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粒,递到了翟芮兰的唇边,“公主您先吃下这个护心丸,奴婢和秋水立马听凭吩咐,去屋里头去!”
翟芮兰的眼珠转了转,视线从秋水身上移到玉蝉跟前,缓缓垂眸,瞧着这唇边的红色药丸。
她抬起手,接过那药丸,往唇边一塞,喉咙咽下一口唾沫,然后抬眸,“行了,进去吧!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瞧见翟芮兰吃了药,玉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秋水进屋里去。
“玉蝉!你怎么可以留下公主一个人跟那厮在一块儿!若是她再对公主不利怎么办?”秋水不放心地甩开玉蝉的手。
玉蝉拧着眉,二话不说,沉着脸,拽过秋水就往里面拖着走。
两个人打小跟在翟芮兰身边,玉蝉沉着一些,秋水感性一些。
小时候,秋水总容易犯错,都是玉蝉提点帮助,才少受罚了许多的。
所以在面对玉蝉沉脸的时候,秋水从骨子里还是有些信任顺从的,最后还是跟着她进来了屋。
进屋之后,玉蝉便把秋水拉着到了翟芮兰的梳妆台,“你在这里先看看公主让我们看什么东西,要一直哭,不要停。哭得越大声越好,让公主知道你有好好的听话。”
嘱咐完,玉蝉便转身往窗户旁走去。
秋水回头,眼睑挂着泪珠,疑惑地望着玉蝉,“那你这是要干嘛?”
“我出府去找大夫。公主吃了护心丸,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可如果一直没有人帮公主处理伤口,也不行。我现在出府去,你在这里,假装我们两个都还在屋里。”
说话间,玉蝉已经轻轻地推开了窗户,撑着翻了出去,“你看看公主让我们看的东西,还有,在这里随时听公主的吩咐,记得千万不要让公主生气激动,知道吗?”
不等秋水的点头,玉蝉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
院中。
“为什么不吃?”奚鸢冷着脸问。
闻言,翟芮兰轻轻地错愕,“你怎么知道?”
随即莞尔一笑,“这么关心我?”
话落,她便身子一软,整个人往下瘫了下去。
奚鸢几乎是本能性地探手搂住了她。
“难道你不知道,我来,是想看你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么?或者……”奚鸢垂眸,目光落在了翟芮兰的腹部,她知道,利刃插入身体时究竟有多么的疼痛。
只是她却依旧面无表情,“你死了,对我来说,兴许更满意。”
“是吗?”翟芮兰轻轻扯动唇角,抬起那手,掌心鲜血浸染纹路。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苏奚鸢的脸,却被奚鸢偏头避过。
翟芮兰的眸色一暗,唇角的弧度带着自嘲与难过,“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这样对我。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逃避,更没有躲。”
“苏奚鸢……这五年,我过得浑浑噩噩,能死在你的怀里,于我而言,亦是一种解脱。只是……”
翟芮兰微微顿了顿,像是说累了,停歇片刻。
“只是……能不能……你就当做母债女偿。我母后欠你母亲的命,我这条命来还……”
闻言,奚鸢眸色微闪。
她张了张嘴,只是那话卡在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翟芮兰一直望着苏奚鸢,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是在苏奚鸢冗长的沉默中,她最终没有等道她想要的回应。
她抬起没有触摸到苏奚鸢脸颊的手蓦然垂落,另一只手也在腹间缓缓地松落,一颗东西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
细细的痕迹在青石板上划过。
那红色的药丸,被血裹上了一层,又深了许多。
在月光下,格外的幽深。
“翟芮兰。”
奚鸢哑着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却没有再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轻轻地摇了一下怀里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那头缓缓地往旁一侧。
还能瞧见她唇角还扬起的淡淡浅浅的弧度。
苏奚鸢知道,她死了。
死在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