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下子阴了下来,太阳被云层遮掩。
一如此时太庙前凝重的气氛。
“回太后,老臣只是回答皇上的问话,将心中思虑陈诉,并无他意。圣裁的是皇上,老臣不敢自专。”
简华章转过身面朝玉簪,面容恭敬,但是态度却没有半分相让,“方才老臣也只是说,倘若苏小姐的证据和人证皆为属实,那么便是按照律法确实应当重审重判的。”
简华章的话让玉簪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许多,更是让在场的许多官员瞄清了方向。
简华章三朝老臣了,能够经历这么多风浪,依然能够全身安然至今,自然是有他的远见卓识与特别之处的。
是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在心头确定了苗头。
“可是简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玉簪语气冰冷,就连那神情也阴沉,“苏京墨作为大祁的护国大将军却知法犯法,身负要职时通敌叛国!一个通敌叛国的将军有何清白而言?!”
闻言,简华章没有先作答,而是微微侧身望向了苏奚鸢。
只见那双眸子闪烁着坚定的眼神,心下便明了了几分。
“既是为苏京墨平反的,那想来苏小姐应当是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太庙来这么一回。”简华章回答。
“她苏奚鸢不知天高地厚的回数还多吗?!”玉簪冷哼,凤眸扫过苏奚鸢,那心头已经开始盘算。
如何也不能让苏奚鸢得逞了去!
“太后,当初允州知府薄家满门命案,皇上尚且开恩彻查平反。何况苏京墨曾为大祁鞠躬尽瘁,立下丰功伟绩,倘若真是因为误会冤枉,岂不是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亡灵!更是无颜面对他用鲜血染红的边疆啊!”简华章面朝太庙列祖列宗拱手深深一鞠躬。
这话堵得玉簪一噎。
翟睿霖上前,睥睨了一下苏奚鸢,收回目光后,正襟而立,“简爱卿言之有理,不管如何,是不能够让我大祁的功臣含冤九泉的。且看她有何证据证言罢!”
他抖了抖衣袍,“苏奚鸢,你要为苏京墨求得清白,你可有何证据?方才你所呈证据以及辩驳之言,皆有所依。可方才太后之意,你可有辩驳证据?!”
奚鸢一步一步等的就是逼得玉簪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话头停留在所谓的“投敌叛国”之上。
“所谓叛国投敌,你们所言不过是落霞城一事。可是当年镇守落霞城的玄铁军上下都知道。落霞城的退让是两国协商的结果,更是遵从先皇旨意退的军!太后却将先皇的和书圣旨强硬说成是我父亲投敌卖国将落霞城拱手相让是何居心?”
“玄铁军?玄铁军是你父亲一手带起来的亲信!自然是帮着你父亲,并没有作证的可信性!”
对上玉簪那沉冷的面容,奚鸢眸底的光亮闪烁,“那么——两国的和书总可以的。”
话落,苏奚鸢从怀中掏出一张玄色锦绸,双手递给了简华章,“还请简老先行代皇上查看,确定无误再转交皇上圣览。”
“此乃大祁与凉国关于落霞城的和谈书,一份在护国将军府随着那一夜大火化为乌有。这一份,是我从凉国带出来的,有和书为证!”
简华章是知晓当年真相的人之一,即便是没看到这和谈书他也是知道真假的。
他仔细地检查了那和谈书,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望向翟睿霖,“回皇上太后,此和谈书乃为真迹,这上面确实有我大祁和凉国玉玺的印章!所以……”
他望着翟睿霖,所以苏京墨当年确实是被冤枉的!
这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在场的不少官员已经顺其自然地在心口默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