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决定。
以后不和李道茹一起出去吃饭，或则要去一定要去普通饭店，绝不能让她订桌，这个女人本来就长得漂亮，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偏偏她还善于交际，与很多成功人士都认识，从走进酒店到包间，苏武已经停下四次脚步，反观白纯一脸无奈，似乎已经习惯，苏武都想悄悄和白纯说，他们两个先上去等她，白纯摇头，说你仔细看看李道茹就知道，她很不耐烦的，只是处于家庭关系，不能不停下来和别人交谈几句，苏武果然盯着李道茹认真观看，确实如白纯所说，李道茹的笑容很假，两个小虎牙有意无意的微微磨动，这些细微动作都说明她很不喜欢这些做作方式。
对于正值青春年华的李道茹而言，比他大三岁都算有代沟，更别提眼前已经到他爸那种年纪的男人，在他眼中，这类年纪的人都是爷爷级别，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李道茹急忙说有朋友在等她，随后回头瞪着苏武，那个年纪很大的男人也有些尴尬，与李道茹拜别后就离开，李道茹也缓缓走过来，对苏武直盯着她很不满：“小武子，你这个人德性不行啊，这样盯着一朵美丽的花朵，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苏武刹那间转身，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白纯掩着嘴笑道：“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给人取外号。”
李道茹白眼攻击道：“不然叫什么，苏先生显得生疏，苏武觉得太奇怪，毕竟我是女生，叫帅哥就更奇怪，弄得我对他有想法一样，还不如叫小武子，把他当作一个阉人，这样就无所顾忌了。”
白纯无奈摇头，李道茹总是这样油嘴滑舌，什么话到她嘴里都会变味，和她讲道理这种事，在白纯看来，对正常人能奏效，至于对她，无疑是对牛弹琴，李道茹挽着白纯向前走，问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滚。”白纯懒得理会这个精力过剩的女人，别人这个天气坐那么久的飞机，早就哈切连天，她倒一点事都没有。
李道茹有些奇怪的看着白纯，嘿嘿笑道：“我i发现你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这倒是个新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某个男人学的。”
白纯莫名其妙道：“别乱想，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李道茹哈哈大笑，惹得旁边路过的几名男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白纯掐着李道茹的手臂，让她别发疯，李道茹连忙喊痛，白纯这才松开，两人并肩走入包间。
酒桌上，白纯问李道茹这趟去有什么收获。
李道茹冷哼道：“总算忍不住问了吧，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害我憋了那么久。”
苏武有些莫名其妙。
根本听不懂她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不过她大概猜得到李道茹这趟去国外，肯定不止是游玩那么简单，见白纯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他更加确信，李道茹应该是实地考察去了，至于考察什么，不言而喻。
白纯给李道茹夹了几筷子菜，小心翼翼道：“您这个大美女，吃点好的多补补，这趟去国外肯定死了不少脑细胞……”
不等她话说话，李道茹连忙捂住她的嘴，有些幽怨道：“你学不来溜须拍马，又不会狗眼看人低，就不要学那套不伦不类的说话方式。”
白纯泫然欲泣，连忙点头。
李道茹翻着白眼，继续道：“这次我去了你说的那个医院，与医院科室的领导交谈过一些经验，他告诉我，临终医院其实很简单，简单的让人心疼，因为医院其余科室是治病救人，而临终科室则是负责把人送走，尽管是让病人最后一程走的轻松些，痛苦少些，所以这种科室其实在医院根本没什么话语权，主治医生和护士也受不到别人多少尊重，我有些不懂，因为在我的理解当中，护士和医生职责不同，根本不存在于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事，但那个人不肯解释，我估摸着国内和国外不一样吧。”
苏武认真听李道茹说话，白纯同样抿着嘴默不作声，等待李道茹继续说在国外的事，她说国外医院关于临终关怀是根据医生指定的，比如某个病人，他只能靠药物延缓死亡的时候，伴随他的就是痛苦，因而要推迟死亡，就需要用药物，可是用药不代表能拯救生命，临终医院就是让人过几天好日子，至于什么是最好的日子，那要看病人及家属自己病人实际情况来定义，对医务人员而言，最重要的是注重于积极的生活态度，医务人员在医院，要清楚的定义自己的职责和明确临终关怀的思想，职责很简单，帮助患者减少痛苦，安详离世，至于思想，就是慰藉患者心灵上的疼痛，和舒缓患者身体上的痛苦，他还说了一个新词。
苏武连忙问道：“什么词。”
白纯也看着李道茹，很想知道李道茹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事，毕竟她先说的这些话，苏武与她都知道，也都知道如何做。
李道茹缓缓道：“心灵药。”
白纯闻言，与苏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心灵药。
就是精神药。
这难道不是心灵慰藉。
李道茹解释道：“他说的心灵药，不是药物，而是信仰。”
“信仰，属于精神慰藉的一种。”苏武点头道，刘勇也说过信仰治疗，不过国内对这块把控得很严格，事实上医院根本不能允许出现关于信仰治疗，就如刘勇所说的那样，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信基督，特别是信奉几十年的患者，凡是碰到什么事都会念叨信仰的句子与词汇，似乎这样能趋吉避凶，作为新时代的人，他们早就知道信仰只存在心头，真要说起来，这就是迷信。
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与信仰很深的人不能说这些是迷信，所以当患者有信仰的时候，根据规定，医院是不会专门弄一个房间出来，让有信仰的人独自去祷告或则念告，虽然刘勇也说了相关单位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苏武还是觉得这是个问题，也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人死为大，生前有愿望，不能不帮助患者，但帮助患者，就会违反规定。
白纯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吗？”
“过度治疗。”李道茹无奈道：“有很多病人，临死前都在治疗，有很多甚至是‘被动’的接受这种待遇，特别是创伤性治疗，这就是极端，还有就是治疗不足，就是说患者在死亡前都无法摆脱疼痛或则不适直到死亡，这两个极端是有待解决的。”
苏武皱眉问道：“比如呢。”
李道茹苦笑，久久没有开口，苏武知道她在回忆，只是回忆中有很多不堪的内容，才让她难以接受，不过终究是见识过世面的人，片刻之后，她便开口道：“比如很多进入临终医院的患者，他们处于脱水状态，吞咽出现困难，血液量也随之锐减，一般在我们眼里，这种病人皮肤冷且湿，很多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医护人员和护理人员会适当的加上被褥，认为可以给患者增加温度，其实这样适得其反，绝多数患者会受不了，还有就是呼吸衰竭类的患者，吸氧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他们已经失去利用氧气工程，处于呼吸饥饿的状态，我们又该如何解决，使用合成麻醉或则别的药物使患者减轻痛苦，还是会选择适当性的治疗方案，让患者更加舒服。”
白纯默不作声。
苏武低头沉思。
李道茹无奈道：“相比国内与国外的临终关怀医院，我也微微比较了，说实话，差距不如人意，先说说国外的医疗环境和病房管理吧，国外临终医院科室同样分化很多科，比如肿瘤科是专门让肿瘤科无法至于的患者住，还有心脏等科间，都有相关的安宁病房，而且国外还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以及家属经济等情况，制定出相关的临终关怀仪式，库伯勒罗斯把患者此时的心理反应分为五个阶段，即否认期，愤怒期，讨价还价期，抑郁期，接受期，五个阶段可因病人而异可按顺序，可能反复，也可能停在某一阶段。”
“子路曾请教孔子关于死的问题，孔子回答未知生，焉知死，虽然孔子并未正面回答，但这种解释却正是恳切解说死亡的道理，而《天使走过人间》这本书里，她强调关怀生命的存在，才能坦然面对无法回避的死亡，然后就是国外的护理特点，首先病房环境布置家庭化，当然还有个别临终医院，如果病房多，国家福利好，会根据患者家庭去布置，但这条明显在咱们国家不盛行，也不能盛行，他们临终医院对患者可以说十分服从和尊重，没有任何硬性规定和限制，这更使得患者在舒服温馨的环境中度过有限的生命。”
“还有他们对病人不会隐瞒和欺骗，因为他们认为这样会对患者生活造成不良影响，当然咱们国家也没必要隐瞒，大家心中都明白，只是没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他们却主动谈起，然后看患者反应，再根据反应来指定更加细腻的临终方案，同时这样也能增加病人与医护人员的相互关系，对临终关怀很有帮助，但有利必然有弊。”
“其实最让我羡慕的是他们用药的方式，会根据患者病情掐准时间给患者用药，这样能及时的让患者无疼痛和保持清醒，虽然不能控制病情恶化，至少这样患者不会痛苦，会对现状满意，还有患者需求，因人而异的要求，临终医院都会给予满足，因为在她们看来，患者有病，但他们是个人，其次才是个病人，所以对患者很照顾，这是我觉得可以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李道茹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但她每说一个建议，苏武眼睛都瞪大一分，等她实在提不上气的时候，苏武插嘴问道：“抚摸治疗是什么意思。”
李道茹笑着解释，没有正面解释，而是换了一种委婉的方法：“比如一个孩子跌倒，你去抚摸他，然后说一些关心的话，他是不是会舒服很多。”
白纯笑道：“自然。”
“所以，给予关爱和抚摸关爱是很有必要的事，我真的觉得这个可以借鉴，毕竟咱们国家临终关怀这块与国外还是有些差距，适当性的借鉴是很好的事，特别是患者意识丧失的情况下，他的听觉依然存在，此时可以说一些他想听到的话，将心比心说话，患者感受的到，不过还是要因人而异。”
几人继续商量相关的事，各抒己见，由苏武统一做记录，许久之后，苏武才问白纯老爷子怎么没来。
白纯苦笑道：“老爷子说想睡觉，就不想来，让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他带点吃的就行。”
苏武点头：“那也好，老爷子这段时间到处走，也挺累的，让他舒舒服服睡一晚上，等下我带点吃的给他，明天问问他还想去什么地方不，也好带他继续走走，我感觉老爷子真的年纪大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与他在外面走的时候，都能感觉他的腰杆子没有以前直了，虽然他自己无所谓，但我看的出来，他很不喜欢这种情况，因而走路都尽量挺直腰杆，就算是累，也要这样做。”
白纯叹息道：“老人年纪大，就会有很多毛病，老爷子还是身体好的，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好好陪陪他，尽量不要让他多怀念过往，那样对身体和思想都不好。”
苏武点头，而后突然想笑道：“明天估计还要和你们吃顿饭。”
李道茹奇怪道：“为什么？”
白纯也一副不解的面相。
苏武卖个关子道：“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