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里。
苏钱坤天天去盯梢,用他的话说守株待兔虽然度日如年,但是总有一线希望,苏武讥讽他这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去相关部门查查关于养老的政策,苏钱坤听到这句话,瞬间火冒三丈,大骂苏武皮厚心黑,自己不愿到跑,就说他肥胖要减肥,苏武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去,这段时间白纯与李道茹也没有联系过他,白纯还好说,手头工作重,她也说等苏武真正开始开设项目的时候,她就会来帮忙,苏武衷心感谢她,至于李道茹,她倒是潇洒的很,挥挥手就出国旅游去,苏武猜测她出国放松肯定与那天晚上的事有关,出去走走也好,少了人在耳边唠叨,能让他清静许久,也能安心陪吴奇风去缅怀人生。
能让朱自清先生评说“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城市,只有六朝古都南京,苏武陪着吴奇风,走过三山街,去过长乐渡,拜过孔子,最后来到老城南,走在逼仄的小巷里,时而停下脚步,与当地一些上了年纪拿着纸扇的老人下两盘棋,与忙碌做饭菜的老奶奶们谈论下近来趣事,当然苏武只是作陪,关键还是吴奇风喜欢这种风习,就像吴奇风说的那样,老城南的安静平和与不远处的繁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那便是灯红酒绿多彩人生,这里是市井生活安乐自在。
苏武这几天很想问吴奇风,他到底来这座烟雨城市干嘛,但见到吴奇风似乎还没有玩尽兴,也就不好意思问,继续跟着他四处溜达,直到夜里在酒店,接到苏钱坤打来的电话,苏钱坤说他也在南京,现正在富豪KTV,让苏武过去,苏武有些惊讶,认为他肯定与那个尚未见面却聊得火热的女孩一起来的:“你来这干嘛。”
“废话那么多,让你来就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秦虎两父子的踪迹,哪能不跟着过来,现在秦文武正在一面一帮狐朋狗友唱歌跳舞呢,你也趁这个机会把话跟他说说,看看他的反应也好。”
苏武本不想去,不过吴奇风倒是让给他,说他既然有工作,就要以工作为重,年轻人不能老陪着他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这话说的苏武赶紧挂掉电话,埋怨吴奇风说这种话,吴奇风哈哈大笑,保证下回不再说,苏武才翻出秦文武给他的名片,拨通上面的电话,很快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重金属与女人尖叫的声音,让你后就听到秦文武的怒吼声:“谁他妈没事乱打电话。”
骂完苏武,果断就挂断电话。
苏武看着电话,微微皱眉,还是压着脾气,看了一眼吴奇风,见他正在看玛格丽特·米切尔创作长篇小说《飘》,与吴奇风打个招呼就走出房门,再次拨打秦文武的电话,不等对方先说话,他抢先说道:“秦总,我是苏武。”
电话那头明显有些停顿,随后回应一句不认识,又挂掉电话。
苏武走出酒店,拦了车前往富豪KTV,约莫十几分钟后,他站在富豪KTV门口打电话给苏钱坤,问他还在不在里面,得到明确回复后,苏武就直接前往顶层,苏钱坤一见到脸色阴沉的苏武,急忙拉住他问道:“就这样进去,会不会有些失礼。”
苏武愕然,也觉得苏钱坤没有说错,这样冒冒失失进去,的确有些失礼,他又拨通秦文武的电话,被挂掉,再拨直接提示关机,苏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意,在人下要把自己当人,在人上要把别人当人,这么浅潜的道理秦文武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没有这样照做,如果不是为了秦虎手上的那块地,苏武肯定转身离开,受气他能受,但也要看受什么气,秦文武这样做,完全就是羞辱,当然他也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秦文武也有些鲁莽,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委屈,不愿吞下这口气。
苏钱坤看着苏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生怕苏武会把好事变成坏事,急忙说道:“那你进去就好好说话,我就不进去了,人多不好,还有就是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别弄巧成拙了。”
苏武对苏钱坤苦口婆心的劝解视置若罔闻,让苏钱坤让开,随后一脚踹开大门。
砰!
大门碰撞墙壁弹回来,苏武立刻用手推住,然后直径走进去,就看到秦文武正抱着一个身材曲线完美的女人在跳舞,突然见到大门被踹开,有些迷糊,还从未见到有人敢掀他的场子,直到苏武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诧异,然后松开女子的手,把音乐关掉,坐在沙发上讥讽道:“你还真是个恶鬼,到哪都能跟着。”
苏武也不惧生,走到秦文武边上坐下,直接倒上三杯洋酒,喝下第一杯道:“不好意思,打扰秦公子的雅兴。”
秦文武点上雪茄,默不作声,包间内其余人看着苏武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只是金主秦文武面色平常,再者他们不是傻子,能这样直接跟秦文武抗衡的人,背景那里会简单,所以他们也只能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尽管苏武是狐假虎威,可是他现在的表演很成功,至少唬住大多数人,苏武又端起第二杯酒一饮而尽,继续道:“第二杯,算是给秦公子赔罪,毕竟我打了几个骚扰电话给你,我也有错。”
秦文武冷笑道:“你说错,那就有错,对错是本公子才有资格说的话,你说,没资格。”
苏武习惯性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嘲讽,又似自嘲,端起最后一杯酒,看着双眼之中布满血丝,却又眼神阴冷的秦文武,突然把酒杯砸在玻璃茶几上,玻璃茶几与玻璃酒杯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一举动,让包厢内所有人都被吓一跳,唯有秦文武依然半躺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只是嘴角渐渐有了笑意,苏武微微叹息,效果没有达到预期,他拿起几张纸巾,把茶几上的玻璃碎片给弄在一起,又拿起一个空酒杯倒上一杯酒,一咕噜全部喝下去,这才盯着秦文武道:“秦公子好大的威风,完全不把人当人啊,给你打几个电话都挂掉。”
秦文武无所顾忌道:“那又如何,本公子挂的电话多了去了,你又凭什么能让本公子不挂电话呢?”
苏武起身,走到旁边茶几上拿来几瓶啤酒,全部拧开瓶盖,推到秦文武面前,指着其中一瓶道:“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受人喜欢是件很失雅的事,所以,这瓶酒你应该喝。”
秦文武不为所动,说道:“继续。”
苏武又指着第二瓶酒:“作为一个做出过承诺的人,却不敢直面自己许下承诺的人,这说来可笑,所以这瓶酒是你懦弱表现的结果。”
秦文武看着苏武,突然想起有个词语叫‘色厉内荏’,因而他眼中流露出一抹戏虐眼色,这是他们圈子里所有人都无师自通的绝招,说的好听点叫做怜悯,说的难听点就是看不起你,他本就是心智聪慧之辈,从苏武连续不间断的打来电话,到此刻利用言语逼迫他,让他不自觉中占据上风,秦文武都陪着苏武演戏,因为他知道苏武有事求他,所以他一点都着急,就算苏武怒砸酒杯他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逼迫,挥手让所有人离开,而后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不屑的看着苏武,说他可笑懦弱,这没说错,秦文武不反对,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坚强。
在他看来,苏武与包间外面那些端着酒水走来走去,整日笑脸迎人,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服务员一样,天天按部就班,兢兢业业的工作,他做一切动作,都说明他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拉远他与外面那些人,一个能拉近他们这些人的机会,秦文武愿意给苏武这个机会,所以他让所有人都离开,就算第二天圈子里传出他懦弱无胆,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也毫不在意,因为他很确信,苏武胆做这些铺垫,就一定会给他惊喜。
苏武指着最后一瓶洋酒,又从口袋拿出秦文武的名片,丢在桌上冷笑,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一字一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妈。”
秦文武刹那间起身,浓重的鼻息与额头骤起的青筋相得益彰,都说明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苏武歪着头盯着秦文武,见他面目狰狞,眼中有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中喜色渐浓,秦文武与苏武相视相怒,两人都像饿虎,都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对方,许久之后,秦文武拎起第三瓶酒,一股气喝完,脸色平静道:“这瓶酒我喝,骂人不骂爹娘,这是我的错。”
苏武收敛笑容。
秦文武又拿起第二瓶酒,道:“这瓶酒,我喝半瓶,你说得对,既然作出了承诺,就要履行,可是你这段时间没有联系我,我总不可能躲在海城等你,所以这瓶酒我只喝半瓶。”
果不其然,他喝了半瓶酒,就放下酒杯,指着最后一杯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来教育我。”
一语激起千层浪。
片刻之间。
两人之中,火药味十足。
秦文武这句话配合他有些飞扬跋扈的脸色,嚣张十足,苏武淡然一笑,他知道秦文武只是想镇住场面,无非是想哪会脸面而已,当然他也没有继续不假辞色的说话,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底气,特别是面对秦文武这种富家公子,单单靠演是很难压制住他们的气势,就像秦文武很自然的面对苏武,根本就不会表现出急躁,这就是底气,金庸先生写的小说《倚天屠龙记》中,九阳真经的有句口诀,其原句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这句话本就说说不要在意其他的事情,正所谓它强就由他强,它横就由他横,不管它怎样,我们只要做到,犹如清风拂过山岗,明月映照江河那般不当做回事,一如往常,便可以,这就是所说的气势,虽然金先生没有解释那么多,但这句话本身就是描述一种心境,真正的强者,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平静淡然,无论外部怎样诡辩变化,规律都是不变的,不必为此烦恼。
可是。
这句话只适用于强者,也唯有强者可以适应变化,这里的强者就像秦文武,底气十足,气势飙升,面对苏武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亦八风不动。
苏武刚想说话。
秦文武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他虽然对苏武有些高看,但不代表他会不留余地的去帮他,给苏武的承诺,他会去完成,只要苏武说出来,不超越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他都会去帮,只是现在他心情不是很好,不太愿意听苏武说话。
苏武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我要的承诺。”
苏武离开后,秦文武拿起桌上的硬盘,打了个电话,不到两分钟,就有一个年轻人拿着笔记本进来,秦文武看着这个年轻人道:“小凡,你去查查这个叫做苏武的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被唤作小凡的人点头,转身就离开。
秦文武插好硬盘,点开文件夹,就看到很多密密麻麻的详细数据,还有几条各色眼色的图标,秦文武认真观看,没有以往一目十行的浏览方式,许久之后,他合上电脑,拔出硬盘,看着手机,本想打个电话给苏武,但细想之后,还是没有打,低声喃喃道:“还真是专业人士。”
苏钱坤与苏武走出富豪KTV,忍不住问道:“如何。”
苏武回头,看着装修豪华的KTV,笑道:“有八层把握吧。”
苏钱坤摸摸后脑勺,想不通苏武进去不到一个钟头,哪来的八层把握,不过对苏武还是有些信心,忍不住腹诽道:“果然是心理学家,拿捏心里很到位。”
苏武回头,怒视苏钱坤。
苏钱坤连忙闭嘴,跟着苏武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