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颜晴深呼吸，脑海里一遍遍过着说辞，“我的目的跟你们不冲突。”
她手中的枪口依次指过五个盗墓贼的脑袋。被指到的男人后背顿时一阵冷汗，生怕她枪支走火。
颜晴冷冷开口：“我知道你们是盗墓贼，但我没打算举报你们！你们做你们的事，我不干涉，我跟过来只想要一个墓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老叔咽了口唾沫。
“我要这墓里的长生玉。”颜晴语气冷静地说，“开了棺拿到东西我就走，之后你们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管。”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老叔毕竟是个老江湖，遇到谈判的事情不肯轻易松口，“万一你拿到东西就把我们举报了呢！”
颜晴低笑了一声：“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我或不相信。但如果你们不愿意带我一起玩，那我只能在这里送你们回家，然后自己去找东西了。”
这下子，在场的盗墓贼都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不是善茬，甚至很可能不是真正的警察。
没有哪个正经警察会把威胁别人性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叔知道自己眼下没得选择，但还有些不甘心，争辩道，“就算要合作，至少双方也要拿出点信任吧？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敢把后背交给你？”
颜晴索性也装到底，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利益是最好的伙伴。我需要你们带路，所以在事情没成之前，我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我。至于拿到东西以后，我可以把枪留给你们，你们依旧不用担心我。”
芽仔此时缩在胖子身后，瑟瑟缩缩的拽了一下胖子的胳膊，小声道：“胖哥，这女人手段这么高，身手又好，不会是传说中的杀手吧？”
胖子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别胡思乱想！没看她穿一身警服？甭管她什么身份，既然她打算伪装警察，那咱们就把她当警察对待。”
众人对颜晴的身份存疑，但没有人敢再开口质疑。
对峙结束，双方暂且结盟。
颜晴将平举的手枪放下，手指屈起扶在扳机上，手臂垂在身侧，侧身让开了石门的位置。
盗墓贼略有顾忌地走上前，绕开她的位置，打着手电光继续研究石门。
方才地震时墓道里晃动得厉害，慌忙之下大家只顾逃跑，谁也没注意四周的变化。
如今安静下来仔细一看，大家都吃了一惊。
偌大古朴的石门居然被震裂了一个角！
幸好墓道修建的够结实，不然刚才没准也塌了！
不过这样一来，之前一直头痛的开门问题反倒被地震解决了。
大伙也没再找什么机关，直接拿撬棍和兵工铲对着石门一角的缝隙又砍又削，逐渐扩大了石门上的缝隙。
终于，只听“磕嚓”的声响响起，那一角石门终于被彻底挖通，几人合力将其撬了出来。
“轰隆！”
半人高的厚石板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浮尘，大家捂着嘴巴后退了几步，努力挥舞胳膊将扑面而来的浮尘赶跑。
颜晴把手电的光柱照向石门，只见古朴的石门下方缺了一角，洞口黑漆漆的好似怪兽张开的巨口。
手电的光芒一照过去就被洞内的黑暗吞噬了，反倒是光柱里的尘埃上下翻飞，好似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而且里面的空气格外阴冷，风吹到皮肤上都冻起一层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门可真够厚的，”蛮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巨大石板，膝盖支在上面，打着手电探头进门洞里看了一眼。
“里面还是一条墓道。”蛮子压低嗓音说了一声，把脑袋退出来，从石板上站起身看向老叔。
“这位……”老叔看向颜晴，语气犹豫。
颜晴道：“我姓颜。”
“颜警官。”老叔松了口气，“那咱们现在进去？”
“听你的就好。”颜晴冷冷道。
老叔发现颜晴真的不干涉他做事，于是也只好压下不自在的感觉，招呼同伙准备进门。
身强体壮的蛮子打头，后面跟着体形精干的瘦子，中间是老叔和芽仔，胖子殿后，一伙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没什么交流便直接确定了顺序。
颜晴最后一个进石门。
她爬过石门后，发现老叔已经站到里面的墓道旁边，带着芽仔在墙壁上点灯了。
火折子点燃了墙边镶嵌的油灯，豆大的烛光摇曳着亮起来，堪堪照亮了一小截墓道。
眼前的这一条墓道比外面的墓道要精美华丽一些，墙上用不知名颜料绘满了壁画，色彩鲜艳，一眼望过去，尽是一些飞天仙女腾云驾雾的场景。
油灯下的壁画泛着一种昏黄，有些图案隐没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颜晴没有关掉手电筒，而是跟着盗墓贼一路走一路用手电光照向两旁的壁画，那饶有兴致的模样仿佛自己不是在干盗墓行当，反倒像买了门票在参观古老遗迹。
实际上也的确像旅游，毕竟她从未去过秦始皇陵游玩，突然近距离接触到这些古老的历史遗迹，忍不住就好奇的四处多看了看。
说不定现实里的秦始皇陵景区也不如游戏里的好看呢。
颜晴手电光扫过眼前的壁画，一幅幅看下来，有的是仙女在山上施法；有的是仙女取河中水浇地；有的是华服青年拜访仙女露出惊艳之色；有的是青年对仙女仰慕欲亲芳泽；然后仙女恼怒挥袖，青年捂胸跪倒……
老叔发现颜晴一直在看壁画，便开口讲道：“这些图应该是在讲骊山老母。”
“嗯？”颜晴疑惑的看向他。骊山老母不是西游记里的神话人物吗？怎么会出现在秦始皇的地宫里？
老叔便嘿嘿一笑，摸着脸上的小胡子，有意卖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骊山老母的在历史上的身份挺复杂的，其中跟秦始皇还颇有渊源。”
“《史记。秦本纪》里说：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郦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湡，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
老叔或许是发觉颜晴对这些一窍不通，于是开始摇头晃脑地掉书袋，“这说的是骊山女是戎胥轩的妻子，而历史典籍记载戎胥轩又是秦始皇的先祖，秦国历代君王皆是他和骊山老母之子中潏的后代，换句话说，骊山老母也是秦始皇的先祖。”
颜晴被他的话吸引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老叔便指着墙上的壁画又开口道：“墙上画的着写讲的是《集仙录》里记载的故事。说起来这故事能被画进秦始皇的地宫里，看样子集仙录里讲的是真的啊。”
“讲的什么？”颜晴问。
“《集仙录》有载：骊山老母天姿绰约，风华绝代，尝作阁道於骊山。秦始皇游骊山遇之，惊其艳，欲侮之。因受老母施法以惩，乃罢。自此之后化为老妪，人遂以老母称之。”老叔背了一段文言文。
颜晴问：“什么意思？”
老叔便解释：“就是说，秦始皇游玩骊山时偶遇骊山女，被她风华绝代惊艳了，忍不住对女仙做了无礼之事，于是骊山女给了秦始皇一个教训，从此化身老婆婆的形象，被别人称之为老母。”
正巧故事讲完的时候，她们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左侧墙壁上画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站在山上，手里拄着拐杖，眼神灼灼地望着前方，右侧墙壁上画的是一身朝服的皇帝跪在山神庙里参拜骊山老母的神像。
墓道的尽头又是一扇石门。
这次的石门上雕刻着云纹及龙纹，气势威武，雄浑厚重。
石门两侧各插着一个火把。
芽仔奉命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火把。
一时间墓道内火光大亮，四周的景象纤毫毕现，珍奇雕刻，五彩壁画，斑斓多姿，摄人心魄。
颜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如烟花般炸开，铺满视野，整个人一下子沉浸进了这古老又悠长的世界里。
一阵幽幽的香气飘来，如梦幻般笼罩了众人。
“千古一梦，琴声悠悠……”
“今人虽好，匪我思存……”
仿佛有女人贴着耳朵轻声低吟古老的诗歌，那曲调哀怨忧愁，长叹声绕梁不止。
颜晴一下子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再看老叔等人，发现他们也都神色骤变，脸皮下的肌肉都绷紧僵硬了。
她迅速扭头望向周围，急促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年龄最小，胆子也最小的芽仔几乎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哆哆嗦嗦的结巴道：“好、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啊……不会是……那个吧？”
他不敢说鬼字，但表情似乎快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