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是什么?
现代人修道,肯定不是为了得道成仙。
那玩意太缥缈……
要概而言之,“道”是一个人对天地宇宙的理解,是对自身更加明了的认知,就如同佛家参禅,讲究的是从平淡枯燥生活中悟出自己的“道”。
老道士从小就在道观,各种道经看了不计其数,有所得的领悟却很少。
因为这其中宗教意义的经书很多,真正能讲透人生之道,天地大道的书,几乎没有。
假如有……
那也只是寥寥几句让人偶有所得。
人的一生是多么短暂,很多经世流传的道理,看似简单,却是前人耗尽一生的时间经历大悲欢大顿悟才总结下来的。
人说四十不惑,而老道士早就过了四十之年,心中的困惑却是随着年岁的增加越来越多,只是他早就清楚人生的困惑是无论如何无法穷尽的,所以不强求,或许也是一种不惑。
当听到“道可道,非常道”这句时,他的脑海忽然轰的一声……
而听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时,他恍惚间抓住了什么,但又仿佛隔着天人般的重重障碍,无以突破,霎时间心里如同猫抓。
再接下来的寥寥几句,更让他如痴如醉,每一句,都蕴含精义,这分明是在用言语讲述着自身对天地的认知体悟。
老道士一时间只觉得震撼莫名,奥妙莫名,难以在片刻之间全部理解……
而那些年轻的道士,全部懵在了原地,老道士在片刻之间都难以理解,他们听了自然是懵上加懵。
可从小修道,这不代表他们就无法体会到那种感觉。
他们下意识的都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仔细的去听,想把这一句一句铭记在心里,结果那声音突然停了。
“这……这是什么经文?”老道士无法去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撼,就连居士都忘了称呼。
赵凡嘴角含笑,瞎掰起来,“这叫道德经,是我一个修道的朋友作的。”
“不知那位朋友……”
“无以为告。”
一句无以为告,让老道士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此刻他紧张的看着赵凡的脸,这位年轻的居士,寥寥两句,让他内心困顿多年的矛盾仿佛有了解开的契机。
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老道士突然像一个弟子一般拜了下去,神色恳求,“求居士指点我!”
“你这是干什么,我能指点你什么?”赵凡反问他。
“居士太过谦虚了,你对道的体悟,远在我之上,我这些年来一直有种种疑惑困顿心头,无人解答,无法顿悟!”
“你有什么困惑?”
“敢问居士,对于我等修道之人而言,什么是善?”
赵凡稍微沉默,随后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老道士若有所悟,又问:“什么是仁?这天地对世间万物是否有仁心,我们又该以何种心情去对待他人和世间万物?”
赵凡同样以道德经作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话乍一听,是在骂老天爷,实则不然,这段经文的主要意思是表达天地是没有仁慈和其他任何情绪的,对待世间万物如同刍狗一般,一视同仁,任由事物自然发展,合乎天地之道,圣人也同当如此,天地之间如同一个风箱,空虚而鼓动不息,越是穷尽心思去规避改变,越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
老道士的心突然层层开悟了,突然的呆在原地,“只执着清净二字,想要避世,可这世间万物的发展,又怎么避得开,万物自然,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啊!”
赵凡笑起来,“你这老道士现在知道避不开了,可我们还欠着一个交代呢。”
到了此刻,老道士已经彻底的心服口服了,“易清、易明,把后面几间客房腾出来,招待各位居士,从今天开始,各位想在山上进行拍摄工作,若是有哪里不便,白云观定当倾力相助。”
其他道士哪还敢怠慢,就凭刚刚的几句话,此时这心里也是服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和他们大不了一两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在论“道”上折服他们的师父。
至于其他人,就像是看了一场戏。
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是现场发生,没有任何的排练,他们甚至觉得这一幕更适合出现在电视里。
“拍下来了吗?”齐一鸣张着嘴问。
“都拍下来了。”副导演卫柯连忙的点头。
刚刚冲上观内,为了避免事故,剧组这边也不是没有准备。
别的没有,摄像头多得是。
要是真打起来了,肯定把过程录得妥妥的。
结果录着录着,就连拍摄的人也张大了嘴巴。
这特么的,
太有才了!
连道经都懂啊?
之前他们对赵凡的认知还停留在写诗,写过歌,正常的范围里,可当赵凡放出狂言要给人深山修行了几十年的老道士讲道之时,他们就觉得这个逼装大了。
关键……
这个逼还真给他装成了。
一波一波的。
现在他们脑海里还在咀嚼着那几句经文,这年头能当上演员的,学历其实都不是很差,其中还不乏学霸。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拥有这种体悟,用如此精简的文字道出这等至理?
现在好歹事情解决了。
不仅如此,那一个个道士的态度,好的不行,铺出来的客房,总比自己在山上搭的帐篷舒服多了,戏也能如愿的拍下去了。
“各位居士,请歇息吧。”
“今天的事情,老道代弟子给诸位道个歉,是我老道为图一时清净,导致弟子们错会了意思,由此导致有人因此无辜受伤,实在内心难安,幸得赵居士点拨,这是平日道观里自用的一点药膏,虽卖相不佳,但疗效还尚可,希望居士们不要嫌弃。”
人都把态度放到这个份上了,剧组里的人也不好再计较了,真要论起受伤的,也就是摄影师小陈了,鼻子被打破了,出了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看伤口用了药之后应该没什么大碍,其他的人倒是真没什么了,倒是剧组其他的小年轻小姑娘们,上山之时一个不慎划伤了皮肤,正好用得上这药膏。
涂抹之下,原本擦伤疼痛的伤口立即变得清凉起来,显然效果极好,一时间眉开眼笑,年轻人就是这样,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有的还拿起了自个的苹果手机,在这道观里摆起了poss,拍起剧照来了。
“赵居士,请留步。”
事毕后,老道士突然又找上了准备回去睡觉的赵凡。
“有事儿?”赵凡眨了眨眼。
“老道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