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服用解毒丹药的效果，也要根据中毒程度深浅来看，要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人，怕是吃了九转金丹也是回天乏术。”刘海清又补充了一句。
邓宇隆闻言一怔，他倒是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据陈韩江所言，他兄弟是中了机关后马上就服的碧玉丹，说明此时中毒程度尚浅。
可他兄弟服用了碧玉丹后，却依旧还是毒发身亡了，总不至于是他故意拖延时间，等自己兄弟要死了，他才给服用解毒丹的吧？
将这个疑问说了一遍后，刘海清也皱起了眉，这个说法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刘海清还是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他从戒指中一连取出十多个药瓶，分别放到公案上，对邓宇隆道：“碧玉丹可解的这十三种毒药，我前些日子研究时正好收集了一些，要证明碧玉丹是否能解毒，那就让王掌柜各吃一粒毒药，然后再服下碧玉丹，如果他平安无事，那就是丹药确实有解毒的效果，如果毒发身亡，那就当他是咎由自取，也算以命偿命了，如何？”
邓判官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很好的法子，如果他早点想到，让王掌柜自己去证明这丹药真假，也不用去找城主批复了。
“犯人王陆，既然你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卖假药，那你可敢服用这些毒药，再用碧玉丹给自己解毒？”邓宇隆高喝道。
王掌柜先前听刘海清替自己说情，还以为他是许诸请来的帮手，顿时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还不到一刻钟，这刘海清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要让自己服用十三种毒药证明碧玉丹的真假……
这丹药毕竟不是王陆自己炼制的，他如何敢以身试毒？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王掌柜身上，等着他做出最后选择。
王掌柜冷汗淋漓，双腿也开始颤抖起来，脸色更是一片惨白，要不是求生欲比较强烈，他恐怕已经软倒下去了。
“我来替掌柜的试毒！”
正在这时，却突然听到有一人瓮声瓮气的叫了出来。
众人都惊奇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见四人从人群中挤到了中央，为首一人正是大闹九芝堂的那个莽汉黑子。
在他身后，还有两人搀着一个面色发白的中年男子，却是前几日中了毒的黑子大哥。
邓宇隆看着这个黑壮汉子，惊疑的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替王掌柜试毒？”
“老……我叫黑子，前几日我大哥中了七花散，正是服用了九芝堂的碧玉丹才解得毒，如今我大哥已经保全了性命，却听说有人告九芝堂卖假药害死了人，这我却是如何也不肯信的！”黑子指着他的大哥说道。
周围的人显然也有人认出了他们几个，前些日子九芝堂这事闹的也挺大，这里也有不少人围观了当日的整个事件。
听说黑子要替王掌柜试药后，这些人都窃窃私语，向不知情的人分说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刘海清对黑子颇为赞赏，他温和的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十三种毒药无一不是剧毒，如果稍有差池，你可就必死无疑！”
“不用多说了，上次我大哥中毒，我们连他中了什么毒都没说，那位恩公就说这碧玉丹可解，服用之后大哥果然就解了毒，如果这丹药不是真的，哪能那么巧合就能解这十三种毒中的一种？”黑子不客气的反问道。
见他对碧玉丹如此有信心，邓宇隆看了刘海清一眼，便道：“既然你想报恩，那就各取一粒服下吧，如果有什么遗言，趁早交代清楚！”
黑子理也不理他，几大步跨到桌前，从瓷瓶中各取出一粒丹药，然后又从那瓶作为证物的碧玉丹中取了一粒，连水都没要，一把就囫囵吞了下去。
啊！
众人是齐齐大惊，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叹，似乎没想到世上真会有这么耿直的人！
黑子吃下十几颗毒药后，咂了咂嘴巴，冲他大哥说道：“大哥，这些玩意儿味道有点冲，你说吃了会不会和你一样，拉几天肚子？”
他大哥本来还关切的看着他，闻言后，顿时被气笑了，这憨货上次喂自己多吃了几粒碧玉丹，可是害得他拉了好几天，现在走路都没有力气，还要靠人搀扶。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子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还耍宝似的给众人表演了一套拳法……
王掌柜的眼睛越来越亮，等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哭喊道：“老天有眼，我就说我卖的是真药，你们却不相信，还要把我千刀万剐，现在终于证明了我的清白，呜呜呜……”
说到最后，王掌柜甚至扑倒在地，拍着地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邓宇隆上前，查探了一下黑子的状况，见他果然毫无中毒迹象，这才铁青着脸躬身对刘海清拜道：“刘真人，幸亏您及时提醒，不然下官就要铸成大错了！”
刘海清自然知道他心情不爽，今天这案子被反转，无疑是在他履历上留下了一个污点，对日后的升迁怕是会有很大影响。
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
得罪你总比得罪师叔要强吧，更何况自己也算是为民伸冤，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刘海清一脸风轻云淡的道：“邓大人客气了，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此案还有个疑点，却是不能不查！”
“刘真人但说无妨，下官洗耳恭听。”
刘海清瞟了陈韩江一眼，对邓宇隆道：“既然黑子中了这化骨散，服用碧玉丹后却被解了个干净，那为何陈韩江的兄弟中毒后，马上服碧玉丹却没有解，这其中缘由，怕是要弄清楚才行。”
邓宇隆闻言一惊，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不成他真是故意拖到自己兄弟要死的时候才给其服下碧玉丹的？
“陈韩江，本官且问你，为何你兄弟服用了碧玉丹，还是毒发身亡了，你是不是故意毒死他，想以此为要挟，讹诈九芝堂钱财！”
陈韩江见黑子毫无中毒迹象时，就暗道不妙，脚步也开始慢慢向人群外挪去，谁成想还没等他逃出去，就被刘海清发现了。
听到邓宇隆这声大喝，陈韩江顿时大惊失色，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