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玉姐的说法，王昊心里其实很怀疑。
老段头虽然浑身不沾江湖气，看着像个喜欢吆五喝六的邻家老大爷，但王昊知道老段头不是寻常老大爷。
能在战乱频仍的掸国创下偌大基业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会在树荫下跟人磨棋盘的老头？
“你是不是想不通？”
玉姐像是看出来王昊心里的怀疑似的，一边往王昊这边推了一只玉杯，一边看着他说道。
“其实我也奇怪，也不仅仅是我，还有南省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王昊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听玉姐的意思，老段头好像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谈论起自己的！
“我知道，咱其实只是萍水相逢，甚至算不上朋友。可我也不敢给你招惹麻烦，当下就仔细问过段老先生的用意。”
玉姐一边倒茶，一边继续解释。
“可段老先生说了，他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说是想沾沾你命里带的福运而已。我寻思着这种无稽之谈你应该不会在意，这才答应了他——王昊你不介意吧？”
说到这里，玉姐放下手中的茶具，很是审慎地打量着王昊的神色。
却听王昊轻轻一笑：“有老段头这么个忘年交好像也不错。”
玉姐顿时放松下来，又开始变得大大咧咧。
“臭小子你偷着乐吧！段家靠玉石起家，多少人想拜会段老先生都不得其门而入呢。”
她举起自己面前的玉杯，冲王昊示意一下。
王昊闻着玉杯里飘出来的茶香，觉得这茶确实很不一般，便也拿起玉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入口时茶味很淡，像是夏日晴空吹过的一阵草木芬芳。可茶水淌过喉间时，舌尖处会泛起余味，竟似有清甜的感觉。
“香。”
“当然香了。这茶是段老先生托人搞来的，据说市面上千金难求！”
玉姐笑着应道，末了又从茶台下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递给王昊。
“这茶本来是段老先生叫我带给你的礼物，我寻思着段家想必不会送人寻常茶叶，所以就……哈哈，今天算是玉姐沾你的光了！”
王昊倒不计较这些，还笑着和玉姐说：“要是你喜欢，就自己留下喝吧，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最喜欢喝的是白开水。”
现在他简直对玉姐刮目相看！
虽然一早就知道能执掌玉器生意的玉姐一定很有手段，但这般不循常规却又步步为营的交际本事不是什么人都能使出来的！
她在不知道王昊态度之前，便敢直接拿老段头送王昊的茶叶来招待王昊，而且并未和王昊交待这些。
等知道王昊并不介意后，她才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把茶叶的事情说明白，这么一来，之前发生的那件正事反而被这番玩笑冲淡了不少，倒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一般。
再回头细想一下，如果王昊介意玉姐自作主张替自己答应老段头，那玉姐一定会借由茶叶的事作些文章，以补偿的方式弥补之前的欠妥行为。
这样一来，双方只要不是铁了心要翻脸，那“茶叶”的借口就是双方的台阶，甚至王昊可以肯定，玉姐一定会在做出补偿时再对他提出请他帮忙的请求——实在是进退有余！
“我可不敢克扣段老先生送你的礼物，跟着尝尝鲜已经算解馋了。”玉姐笑着回应道。
“对了，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墨芸放楼下了——怎么样？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办完“正事”的玉姐变回了之前那个雷厉风行的样子，开始和王昊说起了王昊的“正事”。
王昊自无不可，于是两人一起下楼。
“王昊，说真的，你买的那些原石开出来的玉料都很不错！”玉姐笑着说道，“你要是愿意出手，不如直接给我吧，我一定报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
听了这话，王昊淡淡一笑。
他能品得出来，玉姐是想借机对自己表示一番。
“玉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些玉料我有用处——其实我还想从你这里买些上等的玉料呢。”
“你又是不做这一行的，干嘛买这么多的玉料？难道你还是个雕玉大师不成？”玉姐奇怪地问道。
王昊很自然地笑道：“不是。我是另有用处，不知道玉姐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你想要什么样的？要多少？”
玉姐心里惦记着还王昊的人情，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她还是在好奇王昊买玉料的动机，但她从王昊刚才的话里听得出来，王昊并不想多淡此事，便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却见王昊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回道：“唔……至少要玻璃种，水头要足，就像我那天切出来的帝王绿那种！数量越多越好，而且我长期收购！”
一听他的话，饶是玉姐再想“识趣”，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你那两块玉的价格你也清楚，你……你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钱？”
她现在越来越对王昊的身份感兴趣了，再一联想到老段头只为了能和王昊“交个朋友”，便愿意对她和她的合作伙伴作那么大的让步，更是让她好奇不已，心里直像猫抓一般。
“难道这小子还是富家公子？可哪个有钱人会让自家的孩子一个人出来乱跑？更别说是去掸国那种地方了！”
玉姐在心里直犯嘀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昊的侧脸，脚下未免就慢了下来。
“钱我有，暂时应该够——就看玉姐你这里有多少好料了。”
王昊察觉到了玉姐的异样，便笑着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玉姐，价钱按你的规矩走，你也别想着给我省钱，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这话听在玉姐耳中，倒让她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烧。
说实话，玉姐刚才当然也有担心王昊是想从她这里“占些便宜”。
要知道，如果按照王昊所说的“玻璃种”“帝王绿”这种玉料来算钱的话，一来一去就是数亿的流水，随便一打折，那就是几千万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