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我想问问你，你瞧着我的面相，是不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刀言挥退了上茶的管家，亲自给顾文龙倒上茶水，屏息凝视，神色紧张的看着他问，“阿龙兄弟，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拜托您了。”
顾文龙稍感意外，他还以为刀言要问他如果坚持自驾出行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的事呢，刚才在路上，顾文龙甚至也纠结了半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多一点，还是继续含糊不清的合适？却没有想到刀言问了这个问题来。
也是，刀言虽然在地下势力看着风光无限，那是因为他有眼光，暗地里依附了明着的“一颗大树”。可是最近那颗大树都有摇摇欲坠的迹象，刀言此次临时出行计划，也是跟这件事有关，他心里也很忐忑，因为这棵树如果真倒了的话，他可能就是被新上任的官，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刀爷的产业虽然很多，但是正儿八经能够拿得上台面的还真不多。
赌场，游艇会，KTV……几乎每一样都是打着擦边球，想要扫他，那是分分钟的事。
如果他不束手就擒，是必然要一条路硬着头黑到底……明面上跟官场作对，这样的话，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得善终。
顾文龙认真地看着刀言，再一次推算了一下他的命格，半晌后才认真地抬脸看着他，“刀哥，我说句实话，这些年你钱也没少赚，能收手的话，就赶紧收了，损失点钱财真不算什么事。”
刀言的生意多半跟黑社会势力有关，黄赌毒除了毒没占，其余的都是捞钱的偏门，当然也是因为刀爷没占毒，顾文龙才善意地提点了句。
其实会不会一条路走黑到底，还是想要黑到底，归根究底还得是他自己的选择，要是现在刀爷魄力，直接将赚钱，但是烫手的产业给转出去，他自然能够平平稳稳地过余下的日子，如果舍不得钱财，那么神仙也难救……
刀言垂眸，神色凝重，认真地思考了会，“唉，我不是不想收手，而是我这么多兄弟跟着我，我要收了，他们怎么办？”
这么多年，大哥不好白当，也得对手底下讨命的兄弟负责来着。
“刀爷，我说了，舍得散财，这些问题自然都不是问题，”顾文龙的嘴角挂着淡笑，试问有大笔安家费用，不用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谁不愿意呢？
“散财我都是舍得，阿龙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手上可都不干净，想要真的恢复平静的生活，只怕别人都不肯放过我们。”这才是刀言真正顾忌的，你说他们那种人手里哪个没几条人命？没有权势在手，只能任人宰割了，这让一方枭雄，如何受的了的憋屈？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破釜沉舟，一切重头再来的决心了。”顾文龙的口气很平和，似乎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也是，这件事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看着冷逸辰的份上，他也不会多嘴了。
这刀言跟冷逸辰的性质还不一样，冷逸辰他是冷爷爷那一辈就打下来的江山，到他手里的时候，差不多洗得挺白了，至少在ZF台面上，抓不着大的纰漏，很多产业也都是纳税大户，只要他们不闹事，懂分寸，人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刀爷的飞刀门不一样，他是靠着杀戮起家的，后面的这些产业链，也只是“那棵大树”的私底下的摇钱行为，树倒猢狲散的结果还算是好的，要被人顶出来，分分钟就得抗包，顶货。
只有把这个“炸弹”以最快的时间扔出去，并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才能保住太平日子。
虽然说，一下子也不是那么好摘的，但是有钱开路，舍得砸进去，换一条活路，这点机会还是有的。
“如果，我不舍得，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得善终？”刀言神色凄凉地看着顾文龙问。
全部散尽家财，让手下罪孽深的人，分别跑到一个偏远的小镇重新开始，这确实是一种能够保命的行为，至于没有什么大过的人，自然不用担心他们的去处。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所有的权势，威严，人脉，全部没了……
刀言也曾落魄过，这种一穷二白的日子，自然尝过，这种日子也是极其辛苦的，再想要来一次，他真是恨不得轰轰烈烈地死去算了……
可是这么一死，可真就是遗臭万年了……
刀言飞快的心里盘算，取舍利弊却迟迟不敢贸然做出决定，刚才的问话，与其说是问阿龙，不如说是问他自己，是要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还是苟且偷生？
顾文龙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他，淡淡地说了句：“会不会善终，我想你比我心里清楚。”
刀言刷地脸色煞白。
刀言干的就是捞偏门的事，会善终才是天理难容的事，只不过他也不算无可救药，按照佛说，回头是岸，还是能够挽救的。
“再说，你别的朋友不说，就阿辰哥好了，你若想要清清白白的东山再起，他还能不管你？” 顾文龙慢悠悠道，虽然开始的时候会很难，毕竟一切重头再来，但是能够洗白了，对待子女后辈，那是受益无穷的。
顾文龙这话听在刀言的耳朵里，当真如同平地起雷，炸得他头脑嗡地一声，原本纠结不清的心，似乎瞬间平和了下来，“阿龙兄弟，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刀言自己也都想不到，顾文龙轻飘飘的这三言两语能够让他像中了邪似的，做出这么一个解除飞刀门，散尽全部家产的决定来。
这件事就算说给外人听，那都是有些天方夜谭的玄乎感，但是当他真的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本焦虑，忐忑的心，变得异常坚定踏实。
很多年之后，当他洗白，并且拥有踏实日子的时候，无比的庆幸，在关键时刻，听了顾文龙的提点，重新给自己洗牌了一次，虽然钱财，权势比不得曾经飞刀门的时候，但是钱干净，赚的开心，花的安心。（当然，这些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