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好像很多东西都想开了，也就没有那么执着了。
“说完了？”
云天明歪着头盯着郑小平，他像是重新审视了这位他素来忽略的郑院长。
在这个时候，郑小平能说出这么一番后出来，说明他确实是想开了。
想到自己和郑小平之间的几次交锋……好像都是以他的全胜而告终。
曾经也曾欣喜过，也感觉很了不起过，但是现在看来，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不起啊……
“说完了，也不会再说了，我说过了，你们要杀我，要剐我，请随意，我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想要我出卖朋友，很可惜，我做不到！”
最后时刻，郑小平居然还硬气了一回。
云天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辈子过的就稀里糊涂的，这都将自己折腾到警察局了，这辈子都快要折腾完了，还在这里不知所谓？
心中，云天明甚至都没有多少憎恨感，反而是怜惜的感觉居多……
他觉得郑小平这辈子真算是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是有人打匿名电话到警察局举报，说帮助孙乐山的是滨海市的一位一级院长……
你说举报的都这么明显了，还能猜不到是谁么？
整个滨海市的一级院长又能有几个？
其实说起来，你还真不算冤……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谨慎。
也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反正从头到尾，也查不到一丝点你的蛛丝马迹。
最后若不是有好心人举报……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这个好心人真不错啊……帮了我们好大一个忙啊！”
云天明一字一句一个停顿，话说完，脸上的笑容还未敛去，尤其是将‘好心人’三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郑小平嘴角一抽，尤其是听到好心人三个字的时候，他那古波不惊的面颊上，少有地出现了一抹不自然。
果然啊！这里面有猫腻！
郑小平闭上双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一直就在怀疑，自己都已经隐藏地那么好了，究竟是谁将他拉出来的？内部人泄密？
本来郑小平就有这个感觉，但是现在看来，完全实锤了啊！就是有人举报了！而且还是内部人员举报的！
郑小平虽然对云天明这个不信任，但是在这种时候，他觉得云天明也没必要去欺骗他，他有什么被欺骗的价值呢？
说白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欺骗他，这一点很现实！
“那个人是谁！”
郑小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速度，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将内心的躁动死死地压制下去。
“是谁？我都说了，是匿名举报……
不过……打电话的地方不是滨海市的，好像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
云天明刻意透漏出一个情报，让郑小平越发地不平静起来。
果然啊。事情不出他的所料，事情演变到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想到之前他和孙乐山的最后一次对话……当时就因为分赃不均，他们之间，确实有过一些争论。
当时郑小平还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孙乐山应该还没有愚蠢到那个程度，在这个时候傻乎乎地去自寻死路！
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就是这样！
面对一个傻子，能说出什么来？
“你想问什么？孙乐山的逃跑路线？”
在郑小平的嘴角露出一抹讥嘲来。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无论最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或许死亡对于他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
“郑院长，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如果你有立功表现的话，未必就不能在法官面前为您求情……
如果您涉及其中不深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没有造成重大影响的前提下，您的罪过就更小了！
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警方能够迅速逮捕孙乐山，给滨海市医疗界一个交代，给整个滨海市中医协会一个交代！”
云天明说话很有韵味，他知道该说不说，不该说什么，也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去说些什么话。
其实这些都是有技巧的，也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
譬如现在，能够调动郑小平的那颗仇恨之心就很重要。
他必定掌握着一个大秘密……而想要让他将这个秘密挖出来，就要让他对那个泄密者感到气愤和恼怒……
从而生出一种报复之心，这样也就能透漏出更多的讯息了。
“我……还能立功？”
郑小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他虽然没有了什么远大梦想和雄心壮志……但至少也要让自己足够自由啊！
现在想起来，之前的日子是多么潇洒！可是他就是不珍惜！偏偏就要惹事！将自己折腾进来了，现在就算是想要后悔也都来不及了！
“当然，我会像贾局长反应你的事情的……其实你犯的错也不是很大……只能说一时间鬼迷心窍了……
医者仁心，我知道郑院长不是那种人，当时只是有一点利欲熏心，也不是不可能原谅！”
这个时候，云天明难不成还能说你死定了！不论如何，你的下辈子都要承受牢狱之灾了！
这话云天明能说么？他现在还想要让郑小平说话，想要让他吐露心声，想要让他明明白白地说道一些境况。
现在忽悠一下，也是善意的谎言，说到底，云天明也是不希望坏人逍遥法外！
“也罢，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郑小平的目光中透漏着一抹坚决，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咬了咬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当时孙乐山找到我，说是让我帮忙，让我给他牵针引线，他当时就想着逃出去了，只是当时还没那个条件和环境。
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我帮了他，并且将他的资产也转移出去了。
当时一共是三十多个亿，本来说是抽成三分之一的，后来我引线的那个人感到不满意，将大部分资金都独吞了，只给了十分之一给孙乐山……
其实他之所以举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感到不满意，他想要坑害我们……
我倒也不是没想过他会举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着急，这么快就将我们招供出来了。
按照我之前给他安排的线路，现在他应该快要接近边境了……马上就要逃离华国了……”
郑小平一字一顿，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说到最后眼泪都流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早知今天，何必当初呢？
云天明对郑小平倒是没有多少怜悯之心，不论现在的郑小平有多少忏悔之心，这都改变不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脏事。
不论是滨海市第一中医医院的红包事件，还是这一次的孙乐山逃跑案件……都和他牵扯上了关系。
若是没有内部人举报这个乌龙，现在的郑小平依旧还在逍遥法外。
云天明摆摆头，他没有资格更没有这个责任去原谅郑小平。
“都招供了，贾局长，您看？”
云天明从审讯室走出来，轻声问了句。
“我们已经联系了那边的警察局，他们已经派出了干警在搜查，为了以防他走其他线路，在周边几个城市我们也都布置了暗线！
此刻，他插翅难飞！”
贾洋显得很有自信，同时他的目光在云天明身上也停留了许久，这个年轻人，他并不陌生！
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红包事件主使人，华国最年轻的一级院长，年纪轻轻就肩负起了华国中医界的重担……
方方面面的，云天明都是一个神话！
对于这个神话，也很少有人打破。
以前只是通过媒体报道以及一些人言传颂了解云天明，虽然多，但是并不充实。
今天他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云天明的手段了！
快准狠！能够很深入地抓住人心，知道对方想些什么，欲望是什么，软肋又是什么。
就像是将对方的心脏给剖开，一点点地将其透彻地了解清楚了一样。
贾洋不由得想到，若是云天明不在医疗界混了，来干刑侦，也绝对是个大专家！
有些天才，他的天资不仅仅局限在一行一业，只能说包容天下，容纳天下……
“这次真是多谢贾局长了，为了抓住孙乐山劳心费力的……我代表燕京市中医总会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谢！”
姜众上去和贾洋握了个手，眼眸中满是感激。
“应该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云院长呢……若不是他提供情报，我们也不可能查到郑小平身上。
而且……我们之前审讯没有一点效果，云院长来了，略施小计，嫌犯什么都招供了……在这一点上，我们还需要向云院长好好学习学习啊……
这种心理战术运用地太完美了！”
贾洋目光中露出小迷弟所拥有的眼神……搞的云天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件事情有一个好的结果，也是云天明一直以来所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