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出这个居民区,再跑过一座小石桥,李晴天一头栽进了老居民区。
进了老居民区,李晴天立即慢下来,这里遍布弄堂胡同,要是乱跑,反而会迷失方向。
身后没人追来,李晴天松了一口气,胡同里有水沟,水还算干净,他走过去蹲过身子,双手捧水,狠狠的把自己这张瘦脸擦了好几遍。
“嘿嘿……”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把李晴天吓了一跳,差点跌入水沟。
李晴天回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旁边还有一辆自行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冲着李晴天坏笑,露着两排雪白的牙齿。
李晴天起身过来,看清来人,才发现这个人他认得,学姐蒋玉瑛的前夫阎久灵。
更让李晴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阎久灵身边那辆自行车,正是他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
“老阎?怎么,怎么是你啊?”
虽然以前揍过阎久灵,但后来李晴天很少见到阎久灵,就是蒋玉瑛毕业以后,李晴天也已没了她的消息,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重新见面。
“嘿嘿,我说李晴天,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呢?”
李晴天尴尬得很,只好拿出两支香烟,男人和男人,抽烟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吸了几口烟,阎久灵将烟叼到嘴上,再拿起自行车调了个头,“李晴天,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着,阎久灵骑上自行车就走。
李晴天紧跑几步,坐到自行车的后座上,再拍了拍阎久灵的后背,“老阎,我请你吃饭。”
“好啊,如不嫌弃,我推荐一个吃饭的地方。”
“行,你骑车,你说了算。”
骑了十几分钟,阎久灵才停了下来。
李晴天来过这里,人民南路和中山路的交界处,一边是中城区,一边是南城区,离东江大学不过几里路,离熙子湖也很近。
路边有一家私人小饭馆,两间门面房,一块木牌上写着“久灵”餐馆。
李晴天噢了一声,“老阎,原来你当老板了啊。”
“哪里哪里,个体户,个体户而已,不能跟你李总相比。”
时近中午,吃饭的人不多,阎久灵陪着李晴天进去,在一家靠窗的桌子边坐下。
阎久灵去了服务台,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说了几句,再拿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回到餐桌边。
“李总,请先喝茶。”
李晴天道了声谢谢,一边喝着茶,一边却拿眼晴瞄着服务台那边的那个女人。
“老阎,你应该给我介绍介绍老板娘吧?”
“哈哈,你的眼睛真毒。”阎久灵笑道:“生活总要继续吧。蒋玉瑛是大学生,我是大老粗,作为回城知青,又没工作,我和蒋玉瑛离婚是必然的结果。”
“生活总要继续,老阎,说得精辟。”
“她呢,是这两间房子的主人,也是个知青,还是我的小学同学,还是……还是我的初恋,她一直单身,我单身后,我们……我们就自然而来的走到了一起。”
李晴天冲着阎久灵竖起了大拇指,“老阎,你是个男子汉,我佩服你。”
饭菜酒上来,二人互相敬酒,不打不相识,相逢一笑泯恩仇。
“李总,该你说了吧?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又怎么会扔了自行车而落荒而逃的。”
李晴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阎,你先说行吗?你怎么会到那里去的?又怎么会骑着我的自行车的?又怎么会跟着我找到我的?”
“好吧,我先说。”阎久灵道:“我昨天帮我父母搬家,向朋友借了一辆三轮车,我的朋友就住在那个地方。今天上午,我是去还三轮车的,刚到那里,就看到你骑着自行车出现。李总,实在对不起,当时我起了好奇心,就不近不远的跟着,直到你进了人家家里。”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去了我朋友家里还车,我那个朋友好客,硬拉着我唠嗑,结果唠了两个多小时。等我从朋友家出来,我看到你的自行车还停在人家门边。我也没有多想,但正在我准备离开时,看到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停在你的自行车旁边,并伸手敲门,还喊着老婆,当时我就觉得有戏看了。”
“嘿嘿,还真是有戏。只见那男人在门外等了几分钟,才见一个女人开门。那显然是两口子,从门口开始吵架,一直吵到屋里,我小心的走过去,听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总,对不起,我想我猜到了你是去干什么的。”
“后来,我灵机一动,推起你的自行车往后门走。嘿嘿,我估计你被人家老公堵住,肯定会从后门跑的。果不其然,我看见你被三个老太婆盘问,撒丫子就跑。当时我想也没想,就骑上你的自行车追你,一直追到你在小水沟边洗脸为止。”
阎久灵边说边笑,李晴天也在笑着,全是不好意思的那种笑。
“老阎,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去见人家老婆的?”
阎久灵指了指李晴天的脖子,笑道:“你脖子上还有。我想,你在小水沟边洗脸时,一定忘了脖子上也有。而看到你脖子上的口红,我当然就知道你是去见人家老婆,这总不会是男人留下的吧。”
李晴天急忙拿手擦着脖子,一边点着头说道:“好吧,老阎,你看到的和猜到的,基本上都是对的。”
“李总,我说完了,现在该你说了。”
李晴天摊了摊双手,笑道:“还用我说吗,你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阎久灵道:“李总,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不谈这个事了,来来,喝酒,喝酒。”
两个人又杯碰杯,各喝了几口老酒。
李晴天问道:“老阎,我的学姐蒋玉瑛毕业以后,分配到宁州的一家大型国企工作,我一直没见过她,你与她还有联系吗?”
摇了摇头,阎久灵道:“我更没有。只听说她与她的大学同学结了婚,两口子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此外,我再无她的消息。”
顿了顿,阎久灵指了指自己的老婆,小声道:“再说了,我这位是开醋厂的,我不敢跟别的女人来往。”
“理解,理解。”李晴天笑着点了点头,“老阎,今天的事,还请保密哦。”
“放心,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谢谢,老阎,谢谢你。”
“不客气,李总。”
李晴天再次道谢,并问道:“老阎,你这个饭馆生意如何?”
“不好。”阎久灵摇着头道:“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惨淡经营。要不是自家的房子,又都是自家人干活,恐怕就坚持不下去喽。”
李晴天道:“老阎,我可以帮你,有一个让你这个饭馆生意兴隆的路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