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教授道:“东江大学一共有十多个校办企业,其中主要几个都与远帆公司合作,而之所以能合作,小李他是关键人物。王校长和李书记还指望着那些校办厂能带来经济效益,他们谁听谁还不一定呢。”
伍晴云望着李晴天道:“这么说来,要没有小李,地球都要停止转动了。”
李晴天面露得意,但嘴上谦道:“太夸张,没那么夸张。”
伍老爷子看着伍教授道:“你赢了,我收回我的决定。”
伍教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着茶几上她带回来的书稿,微笑着说道:“爸,这是我最新的专著,出版社等着我审稿交稿。而小李是这本新书的合著者,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离开。如果读者反映良好,我们还要合著下册,你要带走小李,等于是拆我的台。”
伍老爷子拿起厚厚的书稿,翻了翻,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呢。”
伍教授又对伍晴云说道:“对小李来说,即使要出国留学,去的也应该是美国,至少也是日本或德国及英国。就经济学理论来说,瑞士没什么值得推崇的流派和专家。”
姚老太太说道:“这个说法我同意。现代经济理论,无非是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两大流派,关于这两个流派的主要著作,实际上国内都能买到。只要读上几十本专著,同样能领会和掌握这两个流派的精髓。”
伍老爷子也道:“到了研究生阶段,主要靠的自学,多读书,多思考,多实践,也能取得不凡的成就。”
伍教授道:“小李不愿离开国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国内有不小的经济利益。在他老家,他有四家出口型企业,每年收入几十万。在远帆公司,他个人有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在天州地区,他有第二外贸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他有这么多牵绊,不可能轻易放下。”
伍老爷子笑道:“失敬,失敬,小李,原来你早就发财了。”
李晴天道:“一点点,一点点。”
伍教授道:“小李以他的前瞻性和胆魄,赚了别人十年二十年以后才能赚到的钱。用眼前流行的话说,他不仅早已脱贫致富,而且已获得了个人的财务自由。想做什么和怎么做,别人干涉不了,也不能去干涉。”
晚上,伍家还算风平浪静,两位老人早早的休息。
伍晴云伍若云姐妹俩要去看电影,是新引进的美国大片,邀请李晴天一起去。
李晴天愿意抓住机会,改善与姐妹俩的关系,伍教授也很支持。
但是,李晴天讨厌美国片,这个理由让姐妹俩无话可说,只好放弃了邀请。
书房里,伍教授批评李晴天,“小李,你这个怪癖应该改一改,不看外国电影,这是个不小的毛病。”
李晴天笑道:“谁说我不看外国电影,南斯拉夫的电影,我就很喜欢看。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苏捷斯卡战役,特内雷瓦河战役……等等,我每部都至少看了十遍。”
伍教授也笑了,“什么情况,你这就是怪癖么。”
“不说什么怪癖了。伍姨,我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请别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李晴天道:“前些天我帮我二叔办事,去过熙子湖畔的书画社,萌发了一个想法。就是我想收购一些名家的书画作品。你认为我利用闲钱,去收购书画作品,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投资方式?”
“你继续说。”
“我是这样想的,按照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当社会达到初步发达程度的时候,收藏业应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旧的东西反而会显现出巨大的价值。作为一个投资者,在别人还没进入的时候,投资的价值是最大的。”
伍教授思忖着道:“你的想法很好。就目前的宁州市来说,值得做长线投资的东西,无非是房子和古玩。房子你弄不了,政策也限得很死。古玩市场尚未产生,你既是外行,也没有这个精力。相比之下,收购当代名家作品,不失为一个潜力巨大的投资方向。”
李晴天道:“伍姨,我已经打定主意,但还有几个问题。一,收购书画作品,需要一个很好的储藏地。二,确定哪些名家的作品有收购价值。三,政策方面有没有特殊规定。”
伍教授笑道:“后两个问题,我一窍不通。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我家房子多,我给你一个房间,按要求装修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
“后两个问题如何解决?”
“我不知道,但我建议你盲人摸象,自己解决,也就是自己慢慢摸索。”
“为什么?”
“低调,为了保持低调。”伍教授道:“你可以自己出面,去书画社收购名家作品。但最好以别人的名义,这个道理你比我懂,这样更具备安全性。”
点了点头,李晴天笑道:“我明天就去,盲人摸象,眉毛胡子一把抓。”
第二天上午,李晴天真的去了熙子湖书画社。
开着轿车,穿着高档,又有名气,李晴天的出现,那位前几天出现过的领导,热情得一塌糊涂。
这位领导名叫任千百,是个不太成功的书画家,四十几岁,宁州郊县人,原来是艺术学院的副教授,后来改行从事行政管理,现在是艺术学院院长助理兼书画社主任。
一个是远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一个是艺术学院的院长助理,几支烟一抽,一壶茶喝过,两位助理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一个西装革履,名牌手表,抽中华香烟,戴进口眼镜。
一个着中山装,又旧又皱,抽二三角香烟,脸上布满苍桑。
任千百有点猥琐,言行间有些自卑,但李晴天不讲究,反而充满尊重,让任千百陡然恢复了知识分子的精神。
“任主任,你这名字……很有意思啊。”
“小李,你算说着了。”
任千百不无骄傲地说道:“我家在农村,一个很偏僻很贫困的地方,我的父母都是文盲。当我出生以后,起名成了难题,但我们那个村叫阡陌村,我父母就给我起名任阡陌。后来上学了,再入行当了画家,我就把名字的两个耳朵去掉,取了个笔名叫任千百。”
“典故,典故啊。”李晴天恭维道:“任主任,我敢说,一百年两百年几百年以后,你的名字与你的作品一样,都将流芳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