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天道：“卫国，下星期的项目竞标会，你代仲平叔去。一，你要带几个人去，摆出志在必得的架势。二，你跟定许建设，他报多少，你报多少。三，当许建设报到九百万左右时，你停止报价，不要再跟。”
孙卫国点着头笑道：“明白，不就是让许建设以最低价拿下项目，让他无利可图吗。呵呵，这个我在行，这个我在行。”
李晴天也笑起来，“事后，许建设应该会来找我，所以还有一个关键环节，你不能说我知道这事。”
孙卫国又笑道：“明白明白，就是我做坏人，你做好人呗。”
胡仲平憨笑道：“这招够狠，那么大的项目不赚钱，许建设非气坏不可。”
李晴天道：“仲平叔，最近物价上涨，而工期三年，项目成本肯定要增加。所以，根据我的计算，如果九百万拿下，非亏损不可，除非是偷工减料。”
三人哈哈大笑，为李晴天的损招而笑。
几天以后，星期一，下午。
李晴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孙卫国从北城区回来。
直到下午四点五十分，孙卫国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孙卫国满头是汗，但脸上带笑，让李晴天一看就知道，他得手了。
李晴天扔给孙卫国一支香烟，再去把门关上，还给孙卫国倒来一杯水。
然后，李晴天在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着孙卫国开口。
孙卫国先喝了半杯水，抹抹嘴，再把烟点上，“哎，哎，晴天你怎么不问我啊？”
“问个屁。你都喜上眉梢了，还用我问吗？”
“呵呵，修养不够，是我修养不够。”
李晴天笑骂道：“你他娘的也别卖关子。”
“是这样的。报价从一千零七十万开始，每次不得少于五万，每家公司最多报价三次。一开始，我和许建设都没开口，有三家公司的报价，把标的压到了九百九十万。接着，有一家公司报价九百七十万，一下子就让六家公司退出了竞标。”
“只剩下包括咱们在内的三家，许建设突然开口，报出了九百五十万，让另外那家退出了竞争。这时，我也报价九百五十万。许建设第二次报价九百三十万，我也报了九百三十万。这时，许建设有点生气了，再报出九百一十万。呵呵，我看差不多了，就没有再跟。就这样，许建设以九百一十万拿到了那个项目。”
李晴天一阵暴笑，“哈哈……干得好，干得好。”
孙卫国也笑道：“九百一十万与九百万，只差了十万，这任务算完成了吧。”
李晴天冲着孙卫国竖起大拇指，“孙卫国不辱使命，李晴天批你三天假。”
孙卫国不肯走，凑到李晴天面前，小声问道：“晴天，我可否采访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许建设有九百五十万和九百万两个底价的？”
李晴天瞪了孙卫国一眼。
孙卫国冲着李晴天竖起大拇指，坏笑着说道：“我敢断定，你在远航公司安插了咱们的内线。”
“滚，自己不滚，我让你滚。”
孙卫国笑着离开。
李晴天一个人傻笑了好一会。
下班后，李晴天正要开车离开，看到许建设正朝他的车走来。
李晴天摇下车窗，先发制人，“许总，你有事找我？”
许建设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气冲冲地说道：“晴天，你玩我啊。”
李晴天一脸惊愕，“什么情况？”
“少跟我装蒜。”许建设是真生气了。
李晴天装出莫名其妙的样子，也是一脸生气，“许建设，有什么事，你能不能把事说出来。”
许建设长话短说。
李晴天两手一摊，“这事我不知道啊。”
“你真不知道？”许建设稍有气缓。
“我真不知道。”李晴天道：“建设，你我所属两家公司在同一个大楼里办公，我们公司的领导结构，你不是很清楚，也应该有所了解。在我们远帆公司，建筑工程公司的全部业务，一般都由胡仲平经理负责，孙卫国只负责协助。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会交给谈祥云副总经理，我们的分工是有严格规定的。我不知道谈祥云知道不知道，反正他没有向我汇报过你说的这个项目。总而言之，你要埋怨人可以，但你埋怨错人了。”
“那你怎么说？”许建设心里的怨气还是很大。
“消消气，先消消气。”李晴天道：“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我的态度呢，下不为例。毕竟两家公司有约在先，不能互相拆台。但你也得理解我，我不可能事事过问，下面搞点小动作，我也没办法啊。”
许建设道：“下不为例，晴天，我记下你这句话。”
李晴天微笑起来，“哎，以现在的价格，你们还有没有利润？”
“没有利润。”许建设苦笑道：“不仅没有利润，而且还会亏本。搞工程最怕工期太长，这个项目的工期是三年，成本肯定加大，亏本的局面难以避免。”
点了点头，李晴天道：“建设，我代表我个人和远帆公司，向你郑重道歉。另外，我个人作主，把东城区的农贸商城项目让给你，作为对你们的补偿。”
“晴天，这没必要。”
“不要？”
“不要。”
李晴天劝道：“建设，你可要想好了。以前你是单干，少赚或不赚，你一个人扛。现在你属于远航公司，千万元的项目不赚钱，无论如何你都难以交待。我的意思你明白，要不要，请你慎重考虑。”
嗟来之食，让许建设倍感苦涩。
但思前想后，许建设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东城区那个农贸商城项目，许建设是知道的，工期一年，有利可图。
如果拿到这个项目，倒是可以弥补北城区护城河疏浚项目的损失，把两个项目搁在一起，对远航公司上下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晴天，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朋友之间，不用说谢。哈哈，只要你不骂我狼心狗肺，我就高兴了。”
许建设下车而去。
打一棍子，再塞一块糖，是为了警诫许建设。
李晴天知道，许红并不真正信任许建设，这两个项目搁在一起，许建设倒能过关，但在许红心中，肯定会更不信任。
不过，远航公司宁州分公司在宁州的发展，势头凶猛，迅速无比。
他们接连拿下市区的几块土地，面积多达千亩，已经超过远帆公司。
而在合资企业方面，远航公司与宁州几个院校合作，一共合资校办企业二十三家，这个数量也远超远帆公司。
远帆公司感到了压力，李晴天本人更是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