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大骨头菜馆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店了，酸菜鱼火锅味道很赞，连一向不喜欢吃火锅的程灵犀都觉得不错，胃口大开。
周游忍不住问：“在我印象中，还没有人不喜欢吃火锅呢，尤其是妹子。珂珂每次出去吃饭都点火锅，还都是点特辣的汤底呢。”
程灵犀微笑着回答：“可我就不喜欢吃火锅啊，可能因为我这人比较冷淡，所以口味也清淡。从小我老妈就老说我，整天冷着一张脸，跟冷血动物似的。”
周游噗嗤笑了。
他在与程灵犀合作之前，对她的印象就是事业型女强人，整天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不过和她接触久了，他发现她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暖而热切的心，虽然那份热情主要是对事业。
周游很是纳闷，真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之前怎么和何书鸣那种孬种货扯到一块去了？
程灵犀倏地停下筷子，虽然她不知道周游在想什么，但她隐约猜到，与何书鸣有关。
放下筷子，她敛了笑，面上惆怅与怨恨几乎同时浮现出：“我和何书鸣谈了好几年恋爱，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现在这样的。”
“他是我的学长，比我高一届。他家里很穷，但他却有很高的志气。上学那会儿，他到处勤工俭学，曾经为了给我买份贵重的生日礼物，同时三个兼职，连续好几个月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想起往事，程灵犀欷歔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毕业后，他就变了，他变得越来越市侩，变得越来越小心眼、斤斤计较，和上学时完全不像一个人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大，尽量体谅他。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做得出把我送给领导换好处那种事！”
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程灵犀唉声叹气，很为自己当年付出的感情不值，早知道何书鸣是那样的人，她就应该躲着他远远的。
周游犹豫了一阵，递过去一张纸巾：“好了，别再想了，把他忘了吧，反正只要有我在，他以后再也不敢纠缠你了。”
他不想程灵犀在悲愤中沉浸太久，毕竟人生还长，人要往前看，于是转移话题：“你和向导大叔，还有当地政府联系了吗？”
一提起工作，程灵犀马上来了精神：“都联系上了。”
“向导大叔很好说话，我过几天亲自去一趟，和他具体谈一谈。至于当地政府，他们了解我的想法后，让咱们公司做一个完整的意向书，看过后再谈，我准备这几天就把意向书写出来，到时候先给你过目，再送过去让他们审阅。”
程灵犀做事不但仅仅有条，效率还那么高，周游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辛苦你了，我这几天主要心思放在左老爷子身上，没怎么顾得上新药研究，惭愧惭愧。”
“你说的左老爷子，就是左署长的父亲吧？”
周游点头：“是的，他这次中毒特别凶险，还好老天爷保佑。”
程灵犀微微一笑：“依我看，肯定不是老天爷保佑的功劳，左家估计是欠下你的人情了。我突然发现，你刚才对我说辛苦了时的模样，还蛮有大老板风范的。”
周游夹了口鱼肉，大口嚼着咽下去，筷子尖儿敲了下碗沿，开玩笑道：“那是因为我吃的是老板菜馆的菜嘛。”
“怪不得珂珂总说你贫，你真是挺会说的。”
程灵犀吃了不少菜，还有说有笑的，周游放下心来，他还担心何书鸣的事给她造成阴影，现在看来，并没有。
一顿饭，不知不觉的吃了一个多小时。走出餐馆时，天已经黑了。
周游正走着，突然感觉小腿肚子被人踹了一脚，他转过头一看，居然是他老妈王翠翠，一下就愣住了：“老老妈，你怎么在这啊？还有，你揣得也太用力了，你儿子差点被你踹死了！”
王翠翠抬高两只手里提的塑料袋，一脸嫌弃：“我叫你好几声你不答应，我腾不出手来，只能用脚踹了。”
周游头上飘过三道黑线，这解释……也就是从她亲老妈嘴里说出来的，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拔腿还回去了。
瞅着王翠翠手里的塑料袋，周游问：“老老妈，你这是买的啥，不会又是超市里特价的鸡蛋吧？”
王翠翠眼睛一亮：“儿子，你是我亲儿子，这么了解我，是鸡蛋。东边路口振兴超市买的，特价三块三一斤，比市场里的便宜四五毛，每个人限购十斤呢！”
周游撇嘴：“老老妈，你不是上周才从红星超市买了八斤特价鸡蛋吗，这又买这么多，怎么吃啊？”
他十分弄不懂，为什么他家老太太对特价鸡蛋那么感兴趣，动不动七八斤甚至十几斤的往家里提，吃不了就用粗盐腌起来，家里三个泡菜坛子都装满了咸鸡蛋，她居然还继续买！
王翠翠瞪了儿子一眼：“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多买点腌起来，说不定鸡蛋哪天就涨价了呢。”
周游很想说，鸡蛋这种极为寻常的食物，就算涨价顶多涨块八毛的，不至于吃不起。不过，为了不和王翠翠在街上吵起来，这话周游硬生生地咽进肚子里，没有敢说出口。
见儿子不再反驳自己，王翠翠乐了，注意力从鸡蛋挪开后，随即注意到站在周游身边的程灵犀，她张大嘴巴，惊呼：“这姑娘不是……不是珂珂的堂姐，程灵……灵什么来着？”
程灵犀很有礼貌地回答：“伯母，你好！我叫程灵犀，是珂珂的堂姐。”
王翠翠十分激动：“我就说嘛，看着那么眼熟，你们家很早就搬出机械小区了，几年不见，你长成大姑娘了，水灵灵的，可真漂亮。”
王翠翠夸奖一番，脑子里突然冒出疑问：“哎，你怎么和小游在一块？”
程灵犀随手指了下身后的饭馆：“我们刚出完饭。”
王翠翠大吃一惊，将装满鸡蛋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放，随即把周游拽到一边儿去，低声质问：“你怎么和珂珂堂姐搞一块去了？我跟你说，珂珂那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周游傻眼了，他真不懂王翠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压低声音责道：“老妈，你可别胡说，我和程灵犀是朋友，还一起合作了个项目，一起吃顿饭而已，没有别的。”
王翠翠似信非信：“真的，那吃饭怎么吃旅馆里去了？”
周游掰过王翠翠的身子：“老妈，你看清楚，那是饭馆，吃饭的地方，哪是酒店啊，你没看清楚可别瞎说。”
低度近视的王翠翠瞄了几分钟，确实是饭馆，写着字呢，老板大骨头菜馆，不过她依旧嘴硬：“谁知道饭馆里有没有别的猫腻，说不定楼上就是旅馆呢，小游我可警告你，咱家里家风严谨，你可别给我姐姐妹妹扯不清楚，万一你爸知道了，你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伯母，您把鸡蛋撂那儿，我怕来往的车辆给压碎了，就给您提过来了。周游，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耳边突然响起了程灵犀的声音。
周游很是尴尬，他刚才只顾得上和王翠翠说话，根本没注意程灵犀是什么时候走过了的，更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他老妈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