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云撇撇嘴：“全都是门外那颗银杏树掉落的枯树皮，每年总有一些，积攒下来已经这么多了。之前跟师父提议烧掉，师父却不愿意，说这也是传承。”
“树皮？”故问疑惑的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块。
果然是银杏树的树皮，只不过已经枯萎的不像样子，稍微用力就会腐烂掉的模样。
这样的树皮堆成一座小山，跟一屋子的经书显得格格不入。
“这么多，怕是得积攒了不少年了吧？”故问感慨。
隆云道：“师父说门外那棵树已经一千多年了，还说凡是活到一千年的东西都已经通灵，如果我们佛法有成，仰望银杏树就会发现每一片银杏叶都是一枚经文。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就是银杏树念经的声音。”
隆云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淡淡不屑。
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语，隆云显然并不相信。
故问不置可否，看向门外那颗树冠垂落的银杏树。
银杏树的树龄普遍要比其他树木长，千年银杏树虽然珍贵，但是在华夏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也不算少见。甚至在莒县还有一棵树龄高达4000年的第一银杏树，被誉为活化石。
哗啦啦，一阵微风吹过，门外银杏树片片树叶随风而动，犹如波涛一样涌动，响成一片。
“看，哪里有什么念经声音！师父分明是骗人！”隆云不服气的道。
只是下面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泪流不止：“可是以后再也听不到师父骗我们了……”
故问轻轻抚摸着隆云跟隆雨的脑袋，安慰两人。
这两个小沙弥才十三岁，都是孤儿。按照正常情况应该还在念书，却流落到了法兵寺里当了和尚。
“如果有机会，还是要送这两人去上学，哪怕是佛学院也好。”故问暗暗想到。
就在故问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忽然窗外银杏树叶骤起波澜，满树的树叶疯了一样哗啦啦晃动不停。
呼啸而起的声音，竟然真的隐隐有了几分梵唱之音！
故问瞬间愣在原地。
只是看隆云跟隆雨两人，两人似乎浑然未觉，只是抹着眼泪哀悼他们的师父。
“难道刚才只是我得幻觉？”故问疑惑的道。
摇摇头，故问将这种臆想驱除，目光重新落在那一堆树皮之上。
“既然法兵寺素来有传统，那还是保留吧。反正经堂还有位置，再多放一些也无所谓……”
故问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的瞬间，眼角从树皮堆里瞥过，蓦然发现了一块模样古怪的树皮。
这一块树皮约莫巴掌大小，厚度也远超其他树皮，至少有50mm，形状方方正正，颇为规则。
树皮颜色也跟其他树皮迥异，整块树皮都呈现一种乌黑之色，隐隐还能看见几条焦痕。
故问下意识将其捡起，拿在手中。
入手沉甸甸，故问试着用指甲划一下，竟然十分坚硬。
“这也是树皮？”故问疑惑的道。
隆云这时候伤心完毕，正好看到了故问手里的东西，立马回答：“师父说这是雷击木！是落地雷打在银杏树干上劈落的，有些年月了。要是给道家门派的人瞧见，立马就会当成宝贝。只不过佛门没有这种说法，所以就一直扔在这里，没人理会……”
“雷击木？”故问目光一闪。
正如隆云所言，雷击木在道家确实是宝贝。尤其天师道的人，素来喜欢用雷击木制作降魔伏妖的法器。
只不过随着科学进步，天师道那一套东西越来越没市场，雷击木也就鲜有人问津了。
故问仔细打量着手头这块雷击木，总觉这块木头里面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跳动。
好像这块枯木还活着一样，只是外表枯萎而已。
“按照道理，被雷击过，又从树干剥落这么久，肯定不具备生机了吧？只是为什么我的感觉如此强烈呢？”故问眉头皱起，盯着雷击木久久不语。
隆云跟隆雨将故问始终不说话，也不敢打扰，只是静立旁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已经夕阳西下，暮色渐晚。
故问却始终盯着那块雷击木一动不动，甚至连顾惜檬前来告别都没有反应。
要不是隆云跟隆雨说故问正在“顿悟”，顾惜檬已经把故问送去医院了。
夜色降临，天际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泠泠清辉。
隆云、隆雨两人担忧的看着故问，生怕故问效仿史上那些高僧，一番参悟之后立即坐化而去。
他们可不想一天之内连续失去两个住持。
“要不，唤醒他？”隆雨小声问。
隆云犹豫不决。
正在两人纠结之时，却见故问蓦然一动，道：“拿把刀来！”
隆云当即飞奔而去，片刻后返回，手里拿着一柄胡七刀等人遗落在此的匕首。
疯狗刀！
这款专为美军打造的高级战术突击匕首，因为极其出色的性能被人称为“疯狗刀”，坚硬锋利是它的代名词。
故问顺手接过，寒光一闪，大片的木屑从雷击木表面刮落。
眨眼间，表面焦黑的雷击木露出了里面真容。
竟然青汪汪一片，好像还活着一样！
看到这一幕，隆云跟隆雨全都一愣。
故问则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古人说‘立春，天下雷行而育万物’，春雷响起的时候就是立春之时；而在易经中也有‘雷天大壮’的说法，意思是雷声代表着阳气旺盛，万物得到这种阳气就会开始生长。这块雷击木之所以能够经历百年而保留生机，就是得到了春雷里的阳气！
我的枯木禅一直没有突破，就是缺少了春雷洗礼。只不过我是人类，不可能真的接引春雷淬炼身体，雷声只是一种比喻，换算到人体身上就是利用骨骼、血液共振，形成一种雷声震荡的作用……”
故问说着，自顾自推门走出门外，来到院子中。
深吸一口气，故问蓦然全身一抖，像是一条落水的猫儿抖干净毛发里的水分，又像是一只雄鸡抖开全身翎羽。
伴随着故问抖动，故问全身骨骼如爆豆一般响起，噼里啪啦，连绵不绝，声震四野。
隆云跟隆雨同时面色一变。
在他们听来，故问这一下抖动，像极了那二月季节从天际滚滚而来的惊雷！
民间管这种雷声叫做——龙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