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问手掌悬停在距离烟泠脑门不到半指处。
如出鞘的剑芒逼迫到了喉咙，却戛然而止。
骤放之后的骤收，显示出故问恐怖的实力。
烟泠头一次感觉到一股无力，被人死死掌控于手心的无力。
她当然知道，故问刚才无论是故意踢她屁股还是作势杀她的举动，其实都是一种心术。
掌控别人的心术。
先是通过制造屈辱让对方感觉自尊被侵犯，然后以死威胁，使其在死亡面前被迫放弃自尊，最终整个心态崩溃，彻底落入掌控。
这种心术手段，烟泠在组织里也学过，也曾经对别人使用过，但是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施展在自己身上。
“难道这个小和尚也是某个组织的人？”烟泠忍不住怀疑。
实际上烟泠猜对了一半。
故问虽然不属于某个组织，但是故问的这种手段却是从许曼的资料里学到的。
许曼来自众神殿，跟诸神黄昏对立的一个组织，两者的某些技术应该有一定程度的相通。
“不杀你可以，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故问淡淡道。
烟泠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即便刚刚洗过澡，即便此时的夜风有些微凉，依旧无法阻止她额头冷汗的冒出。
她大脑快速运转，片刻之后蓦然道：“我现在是你的最优解！”
故问眉毛一挑：“何以见得？”
“首先，我个人加入诸神黄昏并非因为对这个组织的信仰跟崇拜，而是我单纯想要寻找最强之路。诸神黄昏就是能够让我找到最强之路的那个坐标灯塔！他们对于生命力量的研究，超越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机构，不说诸神黄昏的神秘创始人，单单六位大神领，就是我见过的最接近于‘超人’的人类。有他们做榜样，我坚信我也能够达到那一境界。我帮助诸神黄昏做事，就是为了能够进入核心层，获取他们变强的奥秘。”烟泠道。
故问凝视烟泠，察觉到她说的不是谎话。
不过故问听罢却轻轻一笑：“最强机构？恐怕不尽然吧！你把奥林匹斯山众神殿置于何地？”
烟泠一惊：“你也知道众神殿？那个组织的确不弱于我们诸神黄昏，但是有一点：众神殿的人员构成基本都是科学家，他们的研究资料很少对外开放。这种保守组织，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那种宗教小团体。完全靠着信仰凝聚在一起，外人很难融入。所以他们的存在，约等于无。”
故问微微讶异。
看来自己运气不错，一上来就遇见了许曼，并且跟许曼建立了合作关系。否则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敲开众神殿的大门。
当然，也是因为故问自身有极大的研究价值，不然许曼也不会选择跟故问合作。
“继续。”故问不动声色道。
“其次，我成为大华夏区的负责人之后，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我白天要上课，只有晚上才会出去执行任务。虽然我杀人的目的并非出于正义，但是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全都罪有应得。包括你救下的罗璘。”烟泠看故问一眼，说。
“你要明白，罗璘是不是该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故问眼皮翻动，冷声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我还是没能听出不杀你的理由。如果接下来你说的仍然是这种废话，我不会再犹豫。”
“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也算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蓄意破坏秩序，也不殃及无辜。你现在完全可以掌控我，新来的使者，可就未必了。”
故问目光一闪，似乎陷入了沉思。
而烟泠则像是一个做错事等待老师宣判的学生，一言不发看着故问，忐忑不安。
良久，故问展颜一笑：“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法反驳呢！”
烟泠长松一口气。
“可是……”故问语气忽然转折。“我们方丈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张无忌他妈也说：女人的话不能信，尤其是长的漂亮的女人。你漂亮吗？”
“……”烟泠一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当然想说自己漂亮，但是如此一来岂不等于承认自己的话不能信了？
故问根本就是在给她下套！
这个小和尚哪里是和尚，分明就是恶魔！让人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恶魔！
“看吧，连你都觉得自己不能信。”故问摇头叹息。
“……”烟泠很想给故问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能信了？完全是你脑补的好吗？
“既然如此，我只能想一个办法了。”故问悠悠道。
“什么办法？”
“很简单，在我修行的那座山上，有一种叫做檀印的东西。只要刺在对方的脖子上，就等于此人成为檀印囚徒，每年都要接受监管。上个月还有一个家伙不肯按例接受检视，被我打成了废人。”故问回答。
“你……分明把我当成了犯人！我不同意！”烟泠抗拒的道。
语间，故问食指骤然弹出，锋利的指甲如闪着寒光的刀锋，划过烟泠白嫩肌肤。
嗤啦，一声肌肤撕裂声音传来，烟泠脖颈顷刻间涌出丝丝血迹。
而血迹之下，是一道犹如新月的伤痕。
在故问刻意控制之下，这道伤痕哪怕愈合，也会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这就是故问给烟泠刺下的檀印。
不写入海悲寺的刑徒名册，却写入故问心里。
“起来吧！盖过章，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这人比较怕麻烦，没有闲心设置什么‘再一再二不再三’的规矩。所以只要我发现你有一次背叛，立即处死，绝不留情。”
故问声音漠然，如宣读法令的行刑官，向犯人宣布着最新法令。
烟泠神色复杂看着故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故问根本不在意烟泠想法，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想法都只是徒劳。
故问深深看烟泠一眼，转身离开小院。
而烟泠看着故问身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像是虎口脱困一般，整个人瘫软松懈下来。
只是此时一个声音蓦然传来。
“记住八个字：檀印落地，人头不保。”
烟泠放松不到一秒的心情，瞬间再度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