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需要发动兄弟们找一下故问吗?”薛青仪身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低声问道。
这人算是薛家的老臣子了,薛剑庭还在的时候就为薛家出生入死。现在薛剑庭死亡,自然就成了薛青仪的助手。
薛青仪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需要。”
“啊?大小姐之前不是还很担心的吗?”
“优叔,那小丫头明显在说谎,故问八成已经释放。本来以你的眼力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但是你还是走眼了,说明你现在心境并不像往常那般平静。怕是来之前青袖又拿什么威胁你了吧?”薛青仪洞若观火,猜到了真相。
优叔挠挠头:“二小姐似乎对那个故问很上心,听说这件事之后,非要我发誓保证把故问捞出来,不然她就绝食……”
“青袖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我知道你待青袖一直如亲生女儿,但是也不能如此这般任由她使性子。尤其是帮派里的事情,更加不能让她插手,明白吗?”薛青仪脸色变得冷冽,道。
优叔慌忙低头:“明白!大小姐不想让二小姐跟帮派牵扯上一点关系,我明白。”
薛青仪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悲哀:“这一行,从来就没有善终的。假如薛家只能留下一个人,我希望那人是青袖。”
随后薛青仪转身离开警局大楼。
身后,优叔怔了一下,紧随其后:“大小姐,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一行也不是没有善终的。比如刘邦,比如朱元璋。”
薛青仪脚步骤然一停,眼中迸发丝丝严厉:“优叔,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大小姐,我不是乱说,现在的关海乃至华夏,都少一个地下世界的皇帝。甚至再想的远一点,整个东亚、欧洲、美洲,整个世界,都少一个真正一言九鼎的地下皇帝。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试试呢?那可是连刘邦跟朱元璋都没有达成过的丰功伟绩啊!”
薛青仪眼中厉色缓缓消失,轻叹口气:“优叔,我现在连关海乱局都没有把握应付得了,哪里敢想那么长远?做全世界的地下皇帝?或许有人可以,但是绝对不会是我。走吧!”
优叔微微失望,但还是发动车子离开。
离开的路上优叔忍不住想:假如那人不是大小姐,又会是谁呢?芸芸众生之中,真的有什么应劫而来的金身罗汉隐藏其中,等待时机成熟度化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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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公交车上,故问眼观鼻、鼻观心,像是进入了禅定。
任凭公交车急刹、摇晃,故问不抓拉环也不扶扶手,岿然不动。好像舞台上的魔术师,脚下有一个什么机械装置将故问固定在了地上。
一车的乘客都好奇的看着故问,脸上满满惊叹。
其实这是国术里的一种平衡功夫,将腰肢当做转盘,不管是上肢传来的力量还是下肢传来的力量,都要经过转盘转化才能传递下去。
故问教给顾惜檬的“心眼”就是这种技巧,只不过故问修炼的远比“心眼”更加复杂。此刻故问身上的平衡点始终在游移,好似一个铰链装置,不停传递运动,将平衡点保持在一个最佳位置。
这在太极拳里叫做太极平衡。想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先后经过静态平衡、动态平衡、移动平衡、快速移动平衡、发力平衡、持续发力平衡、独立平衡七个阶段的训练才可以。
故问从记事起就在练习这些东西了,日常的劳作更是全都以此进行,现在的那些假大师们哪个下过这种苦功夫?
国术不是神术,国术也要遵循最基本的自然规律,想一蹴而就,根本不可能。
故问表面目光看着窗外,其实神思已经神游太虚,身体只是下意识在保持平衡。
虽然答应了当顾惜檬的私人卧底,但是故问并没打算刻意接近罗璘跟薛青仪获取情报。罗璘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故问倒是还能跟顾惜檬分享一下,薛青仪那边就别想了。
一是故问不想出卖薛青仪,二是故问也没想再跟薛青仪联系。
苦行僧行走世间,从来不靠别人。
一双脚、一双手,足矣丈量整个天地。
罗璘跟马致远虽然现在还在医院被警察监视着,但是故问猜想最后顾惜檬还是拿这两人没有办法。
若是罗璘如此轻易就能被扳倒,罗璘也就没胆子跟薛青仪叫板了。
摆在顾惜檬面前的着实是一个烂摊子,换做全国最顶尖的特情处理专家也不敢接手的烂摊子。
看来顾惜檬确实有些走投无路,不然也不会跳进这种火坑里。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没错。众生身处着火的房子里,谁又能安生的了呢?生老病死忧患,全都是星星火种,炽烈不熄,谁也逃避不了。”故问心中轻轻感叹。
像是眼下,故问就要为一件事情发愁——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楼心阅家是不能回了,故问就是帮了楼家一个小忙,哪能在别人家住一辈子?
住旅馆,也不现实。故问手里这点钱花不了几天。
总不能死皮赖脸跟顾惜檬住一起吧?故问愿意,顾惜檬也不会愿意。指不定这女人哪天半夜起来就拿一把剪刀剪了故问的生死根。
“要不,先去赵陆沉的八极拳馆挂单一两个月?”故问眼睛一亮。
潜意识里,故问已经把八极拳馆当成了可以挂单投宿的寺院了。
最关键故问去八极拳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故问本来就答应要传授赵陆沉赵氏八极,大家平等交换,谁也不欠谁。
主意打定,故问就在距离八极拳馆最近的站点下了车。
一路直行到达拳馆,现在的八极拳馆光景有点凄惨,用“门可罗雀”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以往络绎不绝前来拜师的盛况不再,只有几个拳馆弟子在门口百无聊赖比划着拳脚。只是拳脚都绵软无力,没有精神。
师父被人一拳打败成为江湖笑柄,让这些人如何精神的起来?没有脱离拳馆就已经不错了!
要知道这些天拳馆弟子走了足足近百个,剩下的弟子虽然没有走,但是来拳馆的次数也逐渐变少。
显然都在观望,假如八极拳馆名声彻底崩坏,这些人也就永远不会来了。
“咦?有人来拜师!不过怎么是个和尚?”
“不对,不是拜师的!是那个打败了师父的小和尚!”
“他怎么又来了?快去通知师父!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练拳的弟子一眼就看到了故问,登时紧张起来,就像面对一头出笼的猛虎,脸上写满惶恐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