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僧兵跟华夏僧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僧兵。
华夏僧兵秉持的是“护法”使命,护持正法、护持居士、护持佛门。归根到底,华夏僧兵仍旧是一个僧,而非是一个兵。
但是东洋僧兵却截然相反。
东洋僧兵本质上是一个兵,“僧”不过是他们挂在前面的前缀。
东洋僧兵起源于东洋平安时代,当时有家寺院叫做白河院,供养了许多僧兵,这个时候东洋僧兵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化的。
直到寺院供养的僧兵达到了足以叛乱的地步,东洋僧兵一下发生了质变。他们开始主动参与战争,主动抢夺地盘,主动制造对立。
许多僧兵都建立了势力,盘踞在京都附近,隐然成为割据藩镇。
僧兵被誉为东洋战国时代最强步兵单位,杀力无敌。
上了战场他们一边口诵佛号,一边拼死冲杀。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堪称悍不畏死。再加上东洋人向来信奉佛教,许多与之对敌的士兵看见对方是僧兵,就不愿意跟其战斗了,士气上落入下风,自然成为僧兵屠杀的对象。
僧兵肆虐东洋,无数人对这个团体心生恐惧。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从不理会所谓的神佛之念,对于僧兵照杀不误。由此也被东洋僧人冠以“第六天魔王”的称号。
第六天魔王是天魔之首,喜欢阻挠佛门中人修行。从此称号可以看出东洋僧兵对于织田信长的畏惧。
不过东洋僧兵虽然席卷一时,但是随着德川幕府建立,东洋僧兵就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差不多销声匿迹。
故问以为现代的东洋,已经没了这种职业。
没想到竟然又看到了,而且一下还是三个。
故问静静打量着三人。
三人全部身材精干,古铜色皮肤透露出爆炸力量,一双眸子里不断闪烁着咄咄逼人的目光。
其中两人的右手虎口可以看出明显的变形,这不是念佛导致,而是常年拔刀导致的。
“不是善与之辈。”故问在心中迅速下了决断。
不过故问还是轻轻开口:“三位有何贵干?”
三人对视一眼,一个头皮上带着一道细长刀疤的僧兵回答道:“我们从东洋涉水而来,途经此地,只为寻个落脚地方。还望贵寺能够通融一二,允许我们暂时挂单一些时日。”
这人的汉语说的很标准,东洋僧人倒是多数都懂汉语,毕竟他们的佛经都是从华夏传过去的,读懂汉字经书是必备技能。
故问露出一抹哂笑表情:“真的只是‘途经此地’?还有你们所谓的挂单一些时日,到底是多长时间呢?”
那僧兵犹豫一下,回答:“半月左右吧,最长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听到这个答案,故问脸上哂笑之意愈加明显。
这三人却是等于不打自招!
什么事情需要半个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戎兰祭!
这三个东洋僧兵,也是赶来参加戎兰祭的!
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是受聘于哪家势力,不然早就有人安排住所了。
“我们不会打扰贵寺的清净,贵寺一切规矩我们都会遵守,只求有一席之地跟一糠之饭就够了。”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年纪很轻的僧兵说话了。
这人的气质跟另外两人并不相同,这人虎口没有拔刀痕迹,身上的杀气也没另外两人那么浓重。看起来并非一路人,只是不知为什么走到了一块。
故问看那个年轻僧兵一眼,缓缓道:“挂单可以,不过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问。”
“僧兵两字,僧在前,还是兵在前?”
故问这个问题听上去有些无厘头,只是三个东洋僧兵都露出凝重之色,好像故问的问题涉及了他们的大道修行。
头上有疤的僧兵首先开口答道:“我认为,兵在前。”
另一位僧兵也赞同的点头:“僧字只是用来修饰兵的,虽然词面上看是僧字在前,但是在我们心中却是兵字在前。如此才是精进之道。”
只有年轻僧兵垂眉低目思考了片刻,才道:“在我心中,两字等重,不分先后。”
故问听完三人答案,似笑非笑看着三人,忽然指着法兵寺外墙之上一个又一个斑驳的凹坑,道:“那些弹坑是当年你们东洋军留下的,你们看像不像一个个人头?”
头上有疤的僧兵面色一变,沉声道:“我们是来挂单求宿的,不是来探讨这些无趣的历史遗留问题的!何况你们自己人都说过:落后就要挨打。这跟我们僧兵信奉的强者理论一样,既然不是别人对手,那就生死自负,过后不问!现在说这些,跟弱者的哀嚎有什么区别?”
故问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瞳孔深处有一抹寒意缓缓升起。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问你:那些弹坑像不像你们先辈的人头!七十年前你们先辈来这里送死,七十年后你们又来送死,真当你们可以绕过轮回?
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很对:实力不济,那就生死自负,过后不问!
所以,只要我够强,就可以随便杀你,哪怕你根本没有得罪我!”
故问冷冷说完,忽然身体一动,手掌朝着疤痕僧兵的脑袋抓去。
疤痕僧兵大惊失色,没有想到故问说动手就动手,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他脸色涨的通红,喉咙里发出一声犹如野兽的低吼,右手骤然往前一甩。
他手里明明没有刀,却完成了一个标准的拔刀动作。
臂如刀身,手如刀刃,瞬间就到了故问咽喉。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羚羊挂角一样无迹可寻,比那些所谓的拔刀流大师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个疤痕僧兵,无疑是一个真正的刀术高手!
只是,他面对的是故问。
化劲武宗的故问。
故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没有看见疤痕僧兵那致命一刀,手掌依旧不急不缓的抓去。
跟疤痕僧兵相比,故问就像是一只慢吞吞的蜗牛。
疤痕僧兵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就这种水平也敢主动挑衅?分明就是找死!
只是疤痕僧兵心中念头还没落下,就见明明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的故问手掌忽然一闪,就如洞穿了虚空一样,瞬间跳跃到了疤痕僧兵头顶。
疤痕僧兵脑袋如被一座五指山抓摄,甚至都能听到头骨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横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法兵寺外院墙壁之上,瘫倒在墙根。
而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方,正好是一个手指粗细的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