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区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些商人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更别说关海对于我们观海会的成员还有着特殊意义。所以我们才想介入关海地下世界的龙头之争，变相掌控关海地下世界，从而取得先机。只可惜……”
秦鹿看故问一眼，摇头叹息。
不用问，他叹息的肯定是最终他们计划流产，反倒是名不见经传的故问笑到了最后。
说起来，这么大一个组织动用了那么多能量，没能争过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和尚。秦鹿的憋屈倒是可以理解。
故问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正是基于此，才有了我今天此行。首先我需要确认你有足够维持关海地下世界秩序的能力，现在我已经看到了；其次我要确信你有足够的底线，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差不多看到了。只不过上柱国士的面相之言，则彻底让我吃下了定心丸。从现在开始，我们观海会将会跟你展开深层次的合作，未来我们在关海自贸区的一切商业发展，你都可以得到一部分收益。而我们的主要研究方向将是人工智能领域……”
秦鹿滔滔不绝，开始介绍观海会对于未来的产业构想。
只是故问对此毫无兴趣，故问斜眼看着秦鹿，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我如果拒绝呢？”
秦鹿没有想到故问会有如此一说，愣了半晌，没有回答。
按照常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秦鹿的邀请。未来他们观海会在关海市的投资将会达到一个惊人的规模，故问哪怕仅仅喝一点汤，也能赚个盆满钵盈了。
只要脑子正常，就知道怎么取舍。
故问看上去不像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啊，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偏偏如此不正常？
秦鹿是真的不懂了。
看着秦鹿呆滞的表情，故问哑然失笑：“我只是说‘如果’，并非绝对。其实最初我参与这场龙头之争，并非为了什么利益纠缠，而是简单的……”
故问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当时那种心境。
“就像是我们几人，假设不是什么功夫高手，不是什么商业巨擘，只是普通人。我们也可以自由自在走在这条山道之上，也可以站在这片土地上跟一个看上去穷凶极恶的家伙掰扯道理，也可以自己信守着某些规矩的同时又能用这些规矩让别人信守，从而彼此之间有一条足够清晰的界线，一切皆有路可循。”
中年男人听到故问此言，微微一惊，随即眼中泛起一抹光彩：“没想到故问小仙师还有此等抱负！这可是相当于始皇帝一统六国、制定度量衡啊！往大了说这叫‘立万世理，为万世表’，往小了说这叫‘口含天宪’，都是常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倒是我小瞧了故问小仙师的气魄……”
故问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差不多，但是没先生说的那么远大。”
秦鹿目光一闪，试探着问：“没有那么远大的话，小仙师的意思是想做关海的杜月笙？”
杜月笙权倾一时，曾经整个上海滩都以其为尊，被人冠以“上海王”的称号。
秦鹿却是以为故问也想效仿杜月笙，做一做“关海王”。
可没想到故问还是摇头：“也没那么浅显。一定要比喻的话，就当我是现代的玄奘吧，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做一些度化世人的事情而已。所以，不管秦先生究竟对于未来的关海有何想法，只要不违反规矩道德、五伦十义，我都不会反对，甚至还会支持。至于利益，非我所求。”
秦鹿好半天才感慨一声：“不光上柱国士小瞧了小仙师，连我也小瞧了小仙师啊！小仙师尽管放心，我们商人虽然逐利，可也是有底线的，更别说现在网络时代更加不容许一个企业存在道德瑕疵。真要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根本不用小仙师安排，光我们的竞争对手以及消费者们，就足以将我们安排至死了。”
“嗯。”故问点点头，停下脚步。“既然如此，剩下的路就不必走了。反正秦老板今天也不是专程为了水陆道场而来，合作的事情你跟罗璘商议便是，他将是未来关海的代理龙头。请回吧！”
上山路才走了一半，故问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鹿一脸的愕然，他见过那么多的各界名流，还从没见过半道儿赶人走的。
好像让秦鹿上山参拜内坛，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秦鹿喉结滚动一下，本能的想要坚持上山。
只是不知为什么，秦鹿还是心底微微叹口气，冲着故问一拱手：“那就不打扰小仙师了。”
说完，秦鹿跟中年男人转身朝着山下而去。
而故问则看也没看秦鹿一眼，独自一人继续登顶。
道不同不相为谋，秦鹿跟故问本质上仍旧不是一类人。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可不代表故问就一定要与之交好。
点到为止，即可。
下山路上。
秦鹿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再次冲着中年男人问道：“上柱国士，你刚才对故问的面相卦言可是真的？不是因为忌讳故问在旁，所以故意说一些好听的吧？”
上柱国士一脸正色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有一点我当时没有明说……”
“哪一点？”
上柱国士眼中泛起丝丝畏惧之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道：“当时我在故问身上看到了一幅画面：罗汉降世，金身证道！”
“罗汉降世，金身证道？”秦鹿眉头一皱，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半天后才道：“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到底代表什么，不过总好过妖魔降世，祸乱证道吧？”
上柱国士点头：“自然。”
“那就好。”秦鹿彻底放下心来，下山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
山顶，法兵寺门口。
夕阳西下，故问站在一片霞光之中，就像是一尊泥菩萨，岿然不动。
霞光将他周身渲染成金红之色，恍如佛光普照。
而内坛不断传出的诵经之声，更是将整个法兵寺隐然变成了净土佛国。
故问就是主持这佛国一切日常运转的佛主。
秦鹿的到来，一定意义上宣告关海格局纷争落下帷幕。
洪门连续吃亏之后，肯定不会再轻易招惹故问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对关海有什么想法；关海本土势力也基本都臣服，愿意遵守故问制定的规则；再加上秦鹿的示好，可以说内忧外患基本解决。
未来的关海地下世界，就全看罗璘的治理能力如何了。
罗璘的重担其实比想象中要重得多，关海自贸区一旦真的成立，罗璘面对的可就不光故问一个人的监督了，还有来自国家层面的监管。
故问微微一笑，暗自庆幸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的恰是时候。
而这时，故问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炫目的光芒。就像是天地出现了逆转，本已落山的太阳陡然从余晖里重新升起，光芒刺眼，道道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