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沉思了足足一分多钟的洪恩远忽然发出一声哂笑。
“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你上台之后总共出手两次，而每一次都会展示一种极为强横的法门。第一次是显示你已经到达断白虎地步，第二次显示你掌握了握固法门。按照常理，我看见这两种法门之后就下意识心生畏惧，觉得你已经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只可惜啊，你还是露馅了……”
黄阮听到洪恩远的话目光一闪，没有作声。
而洪恩远则看着黄阮，不无戏虐的道：“你不该穿这种宽松衣服的，它将你剩下半截胳膊上的汗毛全都暴露了。”
此言一出，黄阮立即看向自己手臂。
通过被打碎的袖口，果然可以看到黄阮剩下半截胳膊上飘荡着几根汗毛。
这意味着，黄阮的断白虎根本就没成功！
真正的断白虎，是全身汗毛全都脱落，不会剩下一根。全身毛孔都紧致到肉眼无法看清的地步，好似毛孔从出生起就不存在一样。
但是黄阮这种蜕化却只完成了很小一部分！
只有他的半截胳膊达到了这种程度！
黄阮眼中闪过淡淡惊慌。
洪恩远就如抓住了狐狸尾巴的猎人一样，继续道：“你故意让我打碎你的衣袖，就是想让我看到你的断白虎修为，使我产生胆怯。但是按照道理，如果你真的足够厉害，并不需要这种伎俩。唯一的解释就是……”
洪恩远咧嘴一笑，神色说不出的狰狞阴狠。
“你体力不行了！活了这么大岁数，哪怕你境界再高也无法逆转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面对低境界的武者你还能凭借境界优势碾压，但是面对同境界的对手，你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黄师傅，请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只见洪恩远身躯一抖，就如被封禁在地下的魔神挣脱了封印，挺起脊梁，将镇压在他身上的山峦、大地、湖泊全都抖碎。
一股上灼云霄的恐怖气势从洪恩远身上散发而出，熊熊燃烧如烽火狼烟。
黄阮彻底慌了。
他脚踏禹步，如一条鱼儿一样在地面连续游动，想要逃离洪恩远身边。
只是洪恩远早就洞悉黄阮动向。
洪恩远大手朝着前方一抓，只见白茫茫气流从他指缝流过，一个涡旋状的气团生成在空中，轰向黄阮。
化劲入绵！
黄阮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如一朵飘荡虚空的莲花，就要飘荡开去。
“猫抓老鼠吗？我可不想玩这种无趣的游戏。”洪恩远声音森冷。
另一只手也朝着前方抓去。
轰隆隆，瞬间空气中生成一个又一个气旋，就如漂浮在海面上的浮雷，每一个都代表着死亡威胁。
砰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空气爆炸声音响起，道道气流围成一圈，将黄阮的身形圈禁了起来。
而洪恩远的大手印闪烁着血色，铺天盖地落下。
轰隆，黄阮不得不抬手格挡。
两人手掌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洪恩远面色冷冽，发出魔神呓语一样的残忍声音：“这才是开始。”
随着他的声音，空气中出现漫天掌影，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根本就不知道洪恩远这是打出了多少掌。
所有掌影都撞碎虚空，拍向黄阮。
黄阮脸上闪过浓浓骇然。
洪恩远这是故意逼着他对拼体力啊！
洪恩远正值壮年，体力强盛，而黄阮却已经年入暮年，早就已经出现了枯败迹象。
就跟用一把刚刚出炉的铁剑，硬刚一把埋藏百年的生锈古剑一样，结果根本不会有任何悬念！
“怎么会这样？”黄阮心中腾起一个念头。
他的计划明明很好，为什么偏偏却露馅了呢？
黄阮手臂连连挥动，不得不拼尽全力抵挡漫天掌影。
啪啪啪啪，眨眼间两人就已经对拼几十下。
黄阮体力开始出现不支，而洪恩远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出现一丁点的紊乱。
“我猜你顶多能撑一百招，你觉得呢？”洪恩远讥笑道。
黄阮不答。
他苦苦支撑，哪里有说话的力气？
一声声爆鸣不断响起，擂台被白茫茫的空气遮挡，只能依稀看到两个身影站在原地，就像是村夫打架一样，不躲不闪，只管抡着拳头互砸。
故问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黄阮没救了。”
似乎为了印证故问这句话的准确性，洪恩远忽然发出一声长啸，手掌用力拍下。
砰！
随着一声闷响过后，万籁俱寂，场面定格。
只有洪恩远声音幽幽回响：“九十九招，我还多说了一招。”
噗通，黄阮跌倒在地。
贵宾席上的秦鹿眼睛圆睁，身体猛然前倾，头一次出现了失态模样。
薛青仪本来敲击着桌子的修长手指刹那之间静止，如遭雷殛。
连这两人都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大气不敢出，满脸的震惊跟骇然。
只有和信义的老大，展动犹如橘皮的脸庞，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洪门，从没让人失望过。
“嗬嗬，嗬嗬……”
黄阮眼眶、鼻孔、嘴巴、耳朵里都流淌出道道血液，喉管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还有什么遗言吗？”洪恩远居高临下看着黄阮，问。
黄阮挣扎一下，靠着最后一丝体力，盘腿坐定。
他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抹回光返照的精芒，嘴巴嗡动，念出一段歌诀。
“国富民安后，修成体属乾。
凝神归妙道，抱一守丹田。
去住浑无碍，升腾任自然。
九年功满日，独步大罗仙。”
念完，黄阮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眼睛一闭，彻底死去。
如果不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人们都会以为黄阮是霞举飞升、自然坐化。
洪恩远冷哼一声：“九年功满日，独步大罗仙？死都死了，还执迷不悟！现在你应该知道到底是谁走错道路了吧？”
可惜，黄阮已经不能回答他。
“唉！”台下观众也发出声声叹息，为黄阮可惜。
至于黄阮最后念的那段歌诀，众人也只以为是黄阮的临终感言，没太大意义。
只有故问在听到黄阮的歌诀之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去住浑无碍，升腾任自然……去住浑无碍，升腾任自然……我懂了，我懂了！”
“所谓的混沌胎，并非真正的混沌，而是心无阻碍，升腾自然。我从日出之中领悟到了混沌之意，就下意识觉得这就是混沌，却忘记了整个日月星辰、自然万物都处于天与地的混沌之中。去住无碍、升腾自然，才是真正的混沌！”
“我着相了！”
故问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喜之色。
而小鸡跟郭步婷等人都愕然看着故问，不明白故问这是怎么了。
难道故问跟黄阮有什么深厚交情，黄阮死亡导致故问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