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不是我。先从我的境界讲起吧！”疯和尚似笑非笑看了故问一眼，道。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进入了心力七境的有余涅槃境界。”
听到这话，故问一惊。
二十年前就已经到了“有余涅槃”？这也未免太恐怖了！
故问可是至今还不知道有余涅槃到底是怎样一种境界！
似乎看出故问疑惑，疯和尚继续道：“有余涅槃，其实就是精神境界的一种运用手法。将神念分化成多个分支，每个分支都具备单独的思维意识，又与主神念相连。简单讲就是：到达有余涅槃之后，就可以利用分化出去的神念控制别人，甚至夺舍！”
“夺舍？”故问目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冈田跟洪门舵主，应该也是被疯和尚利用神念分化的手段，夺舍了躯体！
故问之前在杀死冈田跟洪门舵主的时候，在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股气息就是疯和尚的本源气息！
而夺舍两人之后，疯和尚的分化神念则跟两人肉身完美契合，使得两人成功晋升了抱丹武圣境界，并且成为他统治地下世界的代理人。
所以疯和尚说冈田跟洪门舵主既是他，又不是他。
是他是因为，两人都是疯和尚的分化神念。
不是他是因为，两人又跟夺舍的躯体完美融合，具备了自己的独立意识。
“可惜啊！我的精神境界虽然到达了有余涅槃，但是肉身却始终没能突破。于是我不得不潜伏到海悲寺，想要在这个百年武学圣地找到更进一步的方法。如果可以，我希望肉身突破的同时，心力境界也能够突破最后一重，达到无余涅槃的终极之境！”
“果然如此！”故问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当然，被囚禁在后山就非我本意了。而是天心那个老东西不惜耗费一身功力，将我肉身打成残废，进而囚禁起来。只不过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他能囚禁我的肉身，却囚禁不了我的精神。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已经通过夺舍寺内其他和尚，将那座无量僧兵阵探索清楚了！”
“你不是已经得到了《过去无量寿经》跟《现在无量寿经》吗？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未来无量寿经》藏在哪里。其实，它就藏在那座无量僧兵阵里！已经被我参悟成功！”
“什么？”故问大吃一惊。
没想到，《未来无量寿经》竟然就藏在海悲寺的无量僧兵阵里。
“《未来经》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避免神念分化造成的损耗，让我的主神念完好无损的夺舍他人躯体！而已经达成罗汉金身、金刚不坏境界的你，则是我的最佳夺舍人选！”
“这就是我一直在等你的原因！”
说完，疯和尚蓦然表情一变。
然后就见他的身上腾起一股恍如天地塌陷的宏伟气势，朝着故问席卷而去。
故问只觉心灵运转猛地一涩，只觉神魂像是在被什么人在往外拉扯一般，要离体而去。
而这种拉扯力量之强大，故问几乎无法抵抗！
“师兄，我来帮你！”
这时，故问身后响起故行的声音。
“你帮他？连化劲都不是的小雏儿，凭什么？”虚空中传来疯和尚的嘲讽。
而故行恍若未闻，只是努力将背后的铁葫芦取下，双手捧住葫芦，像是捧着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岳。
咚！
铁葫芦落在地面，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凹坑。
只是里面传来的却不是什么水流激荡声音，而是一阵香火缭绕的梵唱之音。
好像故行这个葫芦里装的不是水，而是装了一整个寺庙的香火信仰！
“法器！”鸡眼小僧眼睛一亮，叫道。
原来，故行背了那么多年的铁葫芦，竟然也是一件法器！
而不管是故问还是鸡眼小僧，一概不知！
恐怕整个海悲寺知道之人，也就天心方丈了。
随着铁葫芦里香火信仰源源不绝释放而出，疯和尚的神念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克星，一下子缩小不少。
施加在故问身上的拉扯力量，也迅速减轻。
“师兄，方丈说这个葫芦只能压制他五分钟！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找到击败他的方法！”故行焦急的道。
“五分钟？”故问面色一沉。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找到什么击败疯和尚的方法？
难不成让他摇身一变，成为陆地神仙不成？
“愚钝！还不速入无量僧兵阵？”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天心方丈的声音。
故问愣了一下，不懂这个时候进无量僧兵阵有什么用。
“他拿走的只是《未来无量寿经》，而非无量僧兵阵真正的秘密！你手上那串手珠，才是无量僧兵阵真正的秘密所在！有了它，你才能将精神境界也淬炼到金刚不败！”
“精神金刚不败？”故问嘴巴微张，随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在刹那间，似乎看到了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通天大道！
肉身跟精神双双金刚不败，才是真正的武道巅峰！
才是真正的人类极限！
刷！
故问来不及多想，如倦鸟投林，飞入无量僧兵阵。
一入阵内，就感觉到隐隐马嘶雷鸣响起，一道道雷电从阵内的铜人僧兵身上激射而出，彼此呼应，形成一张雷电大网。
故问置身其中，只觉神识在遭受什么酷刑，极为痛苦。
人类神魂属性为阴，所以又叫做阴魂。遇见雷电这种阳性十足的东西，却正好是克星！
古代道家典籍记载，修道有成的道士，会在雷雨天神魂出窍，飞到天上接受雷电的淬炼，炼化神魂之中的阴煞，使得神魂彻底转阳。
到了那一步，便修炼了所谓的“阳神”！
故问要做的，正是如此！
咔嚓！
一道雷电劈过，故问只觉神魂一颤，有种神魂崩裂、灰飞烟灭的错觉。
如此煌煌天威，却根本不是故问能够承受的！
“对了，手珠！”关键时刻，故问想起天心方丈跟他说过的手珠。
于是故问迅速将手珠摘下，双手合十，将手珠持于掌心。
嗡！
手珠连续闪烁两下，下一刻虚空中陡然响起一声梵唱，雷光闪烁之中，一个金身僧兵悄然出现。
正是手珠里蕴含的那尊僧兵！
有了僧兵坐镇，本来肆虐难忍的雷电，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故问神魂也像是获得了什么力量加持，雷电劈击在神魂之上，不再是疼痛欲裂，而是如沐春风。
每一道神念都变得晶莹剔透，一道道的阴气从神念之中溢散而出。
故问的神魂，却是正在经历由阴转阳的淬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故问蓦然睁开眼睛，只觉全身每一道神念都像是获得新生，身体内外都充斥着真正的大欢喜。
神魂跟肉身，也空前未有的紧密结合在一起，呈现一种美丽而又复杂的分子链接。
如果许曼在这里，一定会惊叹出声。
因为这种分子链接，根本就不存在于自然界！故问好像完成了一种全新物种的蜕变进化！
“给我滚开！”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阴戾吼声。
随后就见一个人猛然飞上天，然后重重摔下。
伴随着那人一起落地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铁葫芦。
却是故行压制不住疯和尚了！
“故问，你在哪？出来！不然我就将整个海悲寺的人都杀掉！”疯和尚朝着四周张望，疯狂大吼。
听到疯和尚这句话，故问原本心中仅存的一点授业之情，也消失殆尽。
故问眼神变得冰冷，忽然一跃而起。
如一枚运载火箭点火，在无量僧兵阵里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下一刻出现在疯和尚的身前。
疯和尚看到故问现身，不由咧嘴一笑：“不愧是天心教出来的好弟子，生死攸关的时刻还记得‘救济他人’呢！”
“可惜的是，到此为止了！等我夺舍你之后，我会用你的躯体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的！算是我对你的答谢，好不好？”
故问神色漠然，回答：“不好。”
然后就见故问忽然抬起手掌。
也不见有什么剧烈动作，只是普普通通一掌朝着疯和尚的顶门盖了过去。
“不自量……”疯和尚嗤笑一声。可下一秒就再也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满满恐惧。
因为他发现，故问这一掌竟然将他神识封锁住了！
他再也无法神识出窍，夺舍故问了！
“怎么可能？”疯和尚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道。
故问手掌缓缓下压，面色始终平淡，道：“怎么就不可能？‘无余涅槃’对‘有余涅槃’本来就该是这样啊！”
“什么？”疯和尚彻底变色。
无余涅槃！
故问竟然一眨眼时间修炼到了连他都没有达成的“无余涅槃”！
“不！我不服！我修行几十年，怎么可能会被你一个毛头小子走在前面！给我去死！”疯和尚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他面部表情变得极其狰狞，眼中放射出癫狂之意，整个人散发出丧心病狂意味。
似乎，他要准备孤掷一注了。
而故问看着疯和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缓缓念出一首偈诗。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话音未落，就见故问丹田之处迸发万道光芒，丹田的武丹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金刚不败的肉身，跟金刚不败的精神，合二为一，变成一招简单的“番天印”。
轰隆！
无数烟尘爆起，大地好像被故问一掌压塌了一样，乱石纷飞之声不绝于耳。
强烈气流形成一道滔天海啸，震荡不停，在整个后山席卷，摧山拔树。
整个场面足足持续了数分钟，才停止下来。
而当烟尘散去，人们才蓦然看到，风暴中心的疯和尚已经七窍流血、骨架变形。
却是再也活不成了。
“身魂同时金刚不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好不甘心啊！”
疯和尚喃喃说出一句话语，忽然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而他的神识，早就在故问至刚至阳的攻击下，蒸发一空。
却是真的神形俱灭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心方丈看着这一幕，缓缓念出一声佛号。
故问同样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
其余人对视一眼，也是齐声念诵道：“善哉善哉。”
一时间整个海悲寺都是梵唱之声，不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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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
一个六七岁的光头小沙弥坐在莱茵河畔，手中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那双奇异的双瞳骤然旋转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最终定格成了一个大人模样。
小沙弥微微一笑，从地上站起：“庄生晓梦迷蝴蝶，究竟是我成了你，还是你成了我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