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心理因素对于人类体能造成的影响，这个属于不可控因素，其实研究价值不大。就像是一名射箭冠军临场心理波动，导致冠军失之交臂。这种结果具备相当大的偶然性，并不能据此作为常态化项目研究。”许曼想了想，道。
故问听罢只是一笑：“那只是你认为的罢了！信不信再让保罗跟赵师傅打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保罗已经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一脸的不服气：“刚才他就是趁我不备偷袭罢了！现在我有了充足准备，他绝对不是我对手！不信放马过来！”
故问撇撇嘴：“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刺杀之拳吗？谁家刺客杀人是提前打招呼的？难道你遇见了持枪歹徒，你还要在歹徒开枪之前跟歹徒说等你穿上防弹衣再打？相信歹徒一定会很高兴多赏你两粒子弹的。”
保罗被故问反驳的满脸通红，凶神恶煞般看着故问：“小和尚，不要只是逞口舌之快！什么擂台之拳，什么刺杀之拳，全都是胡吹海谤！有种就跟我较量较量，输了的趴在地上扮乌龟！缩头的那种！”
故问斜睨保罗一眼：“我说过，不着急。因为接下来我会讲到战场之拳，有助于你了解我。”
“你是说你的境界就是战场之拳？那么战场之拳到底是怎样的拳术？”许曼目光一闪，问。
虽然她对故问的一些理论并不认同，但是可以借此扩展视野，说不定能产生什么启发。
“看，这就是人家能够成为博士的原因！勤学好问！而你，注定只能一辈子当个擂台手，成不了大器。”故问摇摇头，感叹。
保罗则再次被故问气得两眼圆睁，要不是顾忌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早就直接动手了。
“顾名思义，战场之拳来源于战场，乃是战场上的杀敌之术。看过相关资料或者影片的人应该知道，古代战场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不像现在可以借助远程武器。
两军对垒，几万人站在一起相互推进，密密麻麻就像是一架有序运行的巨大机器。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不小心跌倒或者说没有跟上推进的步伐，那么会产生什么结果？
很简单，惨死在战友或者敌人的脚下。
所以战场之拳的第一要求就是“稳”！往前走的时候足够稳，后退的时候也足够稳，杀敌的时候仍然要足够稳！
只有稳住重心，才能保证自己根据不同战况做出不同的应对措施。所以古代士兵非常重视马步的训练，就是保证稳字。
但是只有稳就够了吗？显然不够。
战场之拳的第二要求就是——寸截寸拿、硬打硬开、一拳既出、有去无回！”
“这……不是八极拳的特点吗？”这时候赵陆沉忽然惊讶的道。
故问所说的寸截寸拿、硬打硬开，正是八极拳的特点。八极拳的挨、帮、挤、靠、崩、撼几乎全都是按照这个特点展开的。
故问赞赏的看赵陆沉一眼：“恭喜你，已经认识到八极拳的本质了。八极拳创造之初本来就是一门战场之拳，硬打硬开是为了保证一招让敌人丧失战斗力，寸截寸拿则是方便在狭窄的乱战环境里发力。‘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只不过现在的八极拳被人为阉割过，已经抛弃了战场之拳的很多核心特征，差不多变成一门艺术表演了。你们赵家失传的那几招，就是战场之拳里的杀招。”
赵陆沉百感交集。
一方面因为自己练习了几十年的阉割版八极拳而郁闷，另一方面则心生期待，期待故问能够将真正的八极拳传授与他。
“当然，战场之拳不仅只有以上两点，只是其他的东西不方便对两位直言，两位应该理解吧？”故问看着许曼两人道。
战场之拳乃是故问一身功夫的真正奥义所在，故问能够指出以上两点已经足够大方，换成其他人可能连这两点都不会说。
只是在许曼眼里，就非如此了。
许曼看着故问，道：“本以为最后你能说出什么让我惊艳的东西，没想到仍旧是华夏功夫里故弄玄虚的那一套。你以为你不说就能勾起我的好奇心吗？很遗憾你错了，我现在只是愈加对华夏功夫失望了而已！”
“你失不失望，华夏功夫都在那里，不悲不喜。只不过我明明已经给你指出了一条大道，你却依旧双眼蒙蔽，不见前路。我就爱莫能助了。”故问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
“大道？从头至尾你只是讲了三种拳术，什么擂台之拳，什么刺杀之拳，什么战场之拳，请问除了故弄玄虚以外，你还传递出了什么信息？敢问你指出的大道在哪里？”许曼反问。
故问伸出食指点了点脑袋：“在这里。三种拳术除却技术上的差别之外，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心灵上的差别。擂台之拳纯粹表演，不沾生死，毫无压力；刺杀之拳孤注一掷，独面几人乃至几十人的围攻，命悬一线；而战场之拳则是一去无回，敌人骤增至数以万计，等于一只脚迈进地狱，需要用力推开地狱的大门，才能重回人间，向死而生！
这其中心灵上的压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塑造出来的心理素质自然也天差地别。
你的研究只触及到了肉眼能够看到的东西，却没有触及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心力，才是在人类体能里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力量！有了它，人类才是百灵之长！没了它，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再厉害的行尸走肉，又能打过狮子、老虎、大象、鲨鱼吗？”
“原来是这样！”最先有反应的不是许曼，而是赵陆沉。
赵陆沉像是顿悟一般，眼中散发出晶亮光芒，身上气质产生明显变化。
不再是那个日渐腐朽的垂暮老人，而是忽然多出来一种锋芒，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新生锋芒。
“善哉！”故问察觉赵陆沉变化，赞叹一声。
赵陆沉本身就有过战场经历，经过故问醍醐灌顶，能够瞬间洞彻“心力”的力量，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现在的洞彻还比较低级，不足以产生质变。
“人类没了心灵只是一具打不过狮子老虎的行尸走肉？似乎真的是这样。人类肌体再怎么锻炼也比不过狮子老虎，但是却有不少人类徒手搏杀狮虎的记载，这显然不止是靠着肌体之力。难道就是他所说的心力？”许曼神色不断变幻，似乎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