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陡然上前一步,从身后拿出一把造型夸张的杀猪刀。
“老板,要多碎?”
陈老阴沉一笑:“先来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最后再来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却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之时说的台词。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手中杀猪刀一抖,道:“老板文化人,俺没太听懂!但是意思俺明白,一个字,碎!”
“没错!”陈老缓缓点头,看向故问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故问仿佛没有看见陈老目光,只是盯着叫做陈刀的男人,赞叹:“好一把杀猪刀!用这把刀杀猪,一定很爽吧?”
陈刀嘿嘿直笑:“当然爽了!尤其是杀你这种毛都没长全的乳猪,就更爽了!一刀下去,筋骨剧断,那种美妙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是吗?”故问一副向往的模样。“可不可以给我试试?”
“可以。接住!”
陈刀说着,手中杀猪刀骤然抬起,轰然朝着故问脑袋砍了下去。
势大力沉,一刀恍若劈开了空气长河,带起嗤嗤响声。
刀刃在月色下闪烁着万千森冷杀意,仿佛上面冤死的鬼魂齐齐出动,朝着故问飞扑而去。
这个陈刀的刀法,虽然简单,却已经练出了刀意!
他看待敌人的眼神,就真的如看待一头猪!
将所有对手当做猪猡,不管实力强弱,统统一刀下去,了结因果。这就是陈刀的刀意,从十三年的屠夫生涯中磨练出来的刀意!
当他跟在陈老的身边,杀了不知道多少活人之后,这种刀意变得愈加凝练纯粹。
故问绝对接不下这一刀!
“可惜了一处清净佛刹。”陈老在一旁看着,发出一声叹息。只是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悲天悯人之色,只有满满的狠戾。
只是陈老的叹息声音还没落下,就见场面急转直下。
陈刀那必杀一刀,在即将劈中故问之时,却陡然顿在了空中。
刀刃距离故问的面门只有堪堪一个指节的距离,可任凭陈刀怎么用力,怎么发狠,这一指节的距离就是砍不下去。
故问捏着陈刀手腕,嘴角带着淡淡讥讽:“杀猪是个力气活,可你这力气似乎不够大啊!”
陈刀脸颊肌肉连连跳动,怒声道:“等劳资剁了你的脑袋的时候,你就知道大不大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本就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变得愈加高大。胳膊上一团团肌肉虬结而起,如一根根拧在一起的钢筋,紧密缠绕,充满了爆炸力。
“死!”陈刀大喝,倾力一击。
这是他最大力量一刀,这一刀出手别说是人类,就连修炼成精的妖怪也得饮恨而终!
陈老脸上震惊神色也缓缓散去,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陈刀这终极一刀的威力了。
这次,这个小和尚总死定了吧?
可,老天爷就像是故意在跟陈老做对一样。
他的想法再次落空。
陈刀的终极一刀确实发挥了那么一点作用,但是也就那么一点。刀刃往前推进了半个指节,就再次岿然不动。
故问满脸讥诮:“加油啊,杀猪的!再来一次就能砍到我了!”
“不可能!我这一刀的力量就算是一头牛也扛不住,为什么你能抗住?!你一定用了什么妖法!”陈刀惊惶失措的叫道。
“妖法?”故问呵呵一笑。“连化劲都不知道的蠢货,还想把天下人都当做猪猡一样宰杀?你也配!”
最后“你也配”三个字出口,就听陈刀手腕发出一阵咔嚓碎裂之声,然后陈刀手中那把造型夸张的杀猪刀落入了故问之手。
故问单手拎着杀猪刀,小小身形跟巨大的杀猪刀不成正比,凸显出一种强烈的荒诞怪异之感。
“刀, 应该这么用!”
故问徐徐吐出一句话,手臂一动,如银瓶炸裂、水浆迸现,一道惨白刀芒在夜色中划出耀目光华,朝着陈刀而去。
陈刀面无血色,瞬间吓傻。
故问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像是磅礴大雨天里的雷霆,电光已经闪过,雷声才轰隆隆传来。
陈刀耳边还回荡着刀刃刺破空气的声音,刀刃已经到了他的脸上。
陈刀情不自禁回想起曾经死在自己刀下的一只只猪,刀刃下去的刹那,那些猪也是如自己这般眼神。
绝望而又悲伤,除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别无他法。
“原来,刀还可以这样用。”陈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闭目等死。
可足足过了半晌,他都没等来脑袋被劈开的那种痛感。
莫非,这个小和尚的刀太快,自己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了?
又或者像是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等到他打个响指,自己脑袋才会像是水瓢一样轰然裂开?
“回家找个老婆,老老实实当你的屠夫去吧,你不适合学刀。”故问声音悠悠传来。
像是暮鼓晨钟,一下将陈刀惊醒。
陈刀睁眼,才发现自己没死。
故问的刀刃就悬停在他面门之上,没有继续深入。
“机会!”陈刀心念一动。
他可不会感谢故问的不杀之恩,而是只会嘲笑故问的妇人之仁。
两军交锋,竟然留手,这不是自寻死路?
陈刀身体一动,就要趁机偷袭故问。
只是他忘了,故问的刀刃就停在他的脸上,只会比他更近,更快。
嗤啦!
一声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在院子里,随后陈刀就捂着脸庞栽倒在地。
鲜血从他十指之间汩汩流出,两只手掌连在一起竟然都无法完全遮挡住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翻卷的皮肉刻在脸上,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不好意思,你可能找不到老婆了。”故问将杀猪刀上的血滴甩落在地,淡淡道。
陈刀只是在地上来回打滚,故问方才那一刀,将他整个脸颊都贯穿。从此以后,这一道从额头起始,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刀痕,要伴随他一生了。
咣当!
杀猪刀被故问丢在地上。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陈刀右手边。
好像故问故意丢给陈刀的一样,诱使他再出一刀。
陈刀犹豫再三,终究没敢将手伸向那把属于他的杀猪刀。
能够一刀毁他容的故问,同样也能一刀削掉他的脑袋。
他还没活够。
“废物!”陈老看着地上翻滚的陈刀,目光阴鹜,叱骂道。
“听你意思,你不是废物?要不你来试试?”故问哂笑看着陈老,忽然脚尖在杀猪刀上一挑。
杀猪刀呼啸而起,带起凛冽风声,射向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