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痛哭诉,这话是半真半假,华云的亲娘的确是难产而死,在不久之前,与爹爹一同上刑场的华王妃,却并非是一贤惠的家母。
华云心疼所有被害死的家人,却偏偏不心疼这位后母,活着的时候给自己穿小鞋,死后,更没必要念着她虚情假意的教养之恩。
“哎……你这丫头的确是受了不少的罪,哀家也是略有耳闻,不过,这事儿还得怨你父亲,偏偏生出那最不该有的心思。”
华云点头称是,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变得越发通红,眼看着就要落泪。
声音也变得更加哽咽,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说的没错,华王府能有今日,全是父亲一手造成的,可是,娘娘,既然华家上下都得跟着一起连坐,为何偏偏要留华云一条命呢?”
“皇上宽宏,这才留下你的性命,华云,你可不能不知好歹呀!”
太后刚才还是一脸慈爱的模样,可华云刚才的话刚一说出口,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态度也变得强硬。
这就是皇家,皇家人的脸,就如那三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前一刻还能与你谈笑风生,后一刻便能夺了你全家人的性命。
华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一早就已经料到的,自然对答如流。
“太后娘娘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华云自然是感激皇上的,可就是不明白,皇上既然如此鲜明,为何还要纵容别人欺凌华云?”
“欺凌?”
这话倒是让太后不解,华云则继续解释道,“华云进宫才半月,皇后娘娘和德妃,便几次三番想要要了华云的性命,什么卑鄙的手段都使了,要不是华云命大,怕是早就已经成了这后宫的亡魂了!”
华云今日便要在太后这里讨个说法,从藏书阁里放出皇后的命令,是这老太太亲自下的,那就必须要她亲自解释清楚。
而华云这一番话,确实让太后有些下不来台,可又要端着自己尊贵无比的架子,才强压住心中火气。
“华云,皇后乃中宫国母,无论到底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重罚,你心中可有数?”
“华云自然是明白的,可皇后娘娘若执意要华云的命,华云又该如何?”
她把话说得越发尖酸刻薄,太后也没有料到,这小丫头的嘴巴竟会这般厉害,三言两语便让她无话可说。
至于华云,见太后一时哑口无言,便又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娘娘,若您还记得祖父当年对王家一族的恩情,便救救华云吧!”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就算是想要偏袒皇后,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忘恩负义之徒。
所以……
“行吧,华云,甭管皇后之前做过什么,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就别再计较,若往后她再为难你,哀家定会为你做主。”
华云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一抹如春日艳阳般的灿烂笑容,赶忙从木椅上站起身来,侧身向太后行礼谢恩。
“华云谢太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行了,”太后扶着崔嬷嬷的胳膊从软榻上下来,又牵住华云略有些冰凉的手,带着人往后花园走去,“哀家叫你过来,只想叙叙家常,这些糟心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是,华云遵旨。”
华云得了自己想要的话,便立刻变成一只听话乖巧的小白兔,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自然要顺着太后的意,哄老太太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祥和宫的后花园,这里虽小,但却五脏俱全,不比那御花园差。
小桥流水样样全,四周繁花锦簇,每一株都是稀有品种,正值鲜花盛开的季节,满园芬芳,着实沁人心脾。
这一边,华云陪着太后赏花赏鸟,时不时拿扇子扑扑蝴蝶,如三岁孩童一般,在园子里跑来跑去,笑声不断,欢快不止。
疯疯癫癫近一个时辰,华云实在是有些累了,这才回到凉亭中,气喘吁吁的坐在太后身边,又大大咧咧的擦掉额头的热汗。
太后最喜欢少女们的清纯可爱,所以,时不时就会把公主郡主们搓成一堆,陪自己乐呵一整天。
而华云早就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天真烂漫的郡主,褪去一身的单纯,只剩下那一颗伤痕累累,却已瓜熟蒂落的心。
她无法像宅门里的郡主们,整日傻里傻气的玩闹,可为了讨好太后,华云只能装作单纯。
“来,瞧把你给累的,赶紧喝口茶,也好顺顺气。”
“华云谢过太后。”
华云赶紧接过太后递过来的茶杯,咕咚咕咚的便喝下几口,可这刚刚抬起胳膊,便被一旁眼尖的崔姑姑瞧见袖口处的一块血污。
崔姑姑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侧身想要把华云遮到身后,怕太后瞧见了,定然会恼羞成怒。
她最不喜这些脏东西进祥和宫,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太后脸色变得铁青,一把推开挡在华云面前的崔姑姑,上去便打了一巴掌。
“你这个丫头,竟然敢穿这种脏衣服来见哀家,是不是故意让哀家晦气?”
华云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但她仍旧笑逐言开,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压根没因太后的盛怒而恐惧。
“娘娘,您可知,华云袍子上的血污,到底来自于何处?”
华云面带桃花,笑容却让人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即便见过大世面的太后,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稍稍把视线向外侧撇了撇,回避华云脸上的笑,又轻咳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哀家对你仁至义尽,可你却……”
“娘娘,这袍子上的血污,可是来自于李大将军的长剑!”
华云也不等太后把话说完,便直截了当的打断,把那日华王府被封时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沈黎因李锋手中握有虎符,不敢轻易动弹,这才只罚了半年的俸禄。
但华云却并不认同,难道华王府十几条无辜的性命,就只值那半年的俸禄吗?
因此,华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李峰血债血偿,而太后突然要召见她,便让她计从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