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金殿上,楚泠歌感受着周围冷清肃杀的气息,倒是脸颊还带着几分笑意,撒娇的说着,“皇帝伯伯,你为何要这般看着泠歌?可是要吓死我了!”福公公退到皇帝后面,倒是也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只留下几个心腹。
“泠歌,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何错?”皇帝不怒自威,楚泠歌歪头拧着眉,却也是梗着脖子跪在地上。表面上装作很恭敬的模样,但是嘴里面说出的话,却并不像是臣服的意味,“皇帝伯伯生气,让我跪,我便是跪了,可泠歌自然不知究竟犯下什么错!值得让皇帝伯伯与我如此的震怒,甚至是还牵连楚家!”
牵连楚家的事情,皇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此刻楚泠歌不由分说,直接提出,自然断了皇帝给自己的台阶,也无法去直接开口。
“坊间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你应该知道,当朝是将孝道放在首位上的。楚家作为朝中栋梁,竟然率先分家,此难道不是在打朕的脸么?”皇帝这般说着,楚泠歌低头垂眸凝视着青砖上面的纹路,半晌没有说话,等盯着缝隙中的蚂蚁数了清清楚楚,仔仔细细之后,她才猛地抬起头。
此刻,楚泠歌的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皇帝看着,气势也是稍微软了几分。
“若是皇帝伯伯非要怪罪,那便是泠歌错了,可二叔的事情,再让泠歌重新选择,也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将他给赶出去的!”楚泠歌字字句句清晰的说着,谢渊眯起眼睛,倒是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楚泠歌自小娇生惯养,若是飞扬跋扈倒是也无妨,可她偏偏是纯良的性格。
还年幼的时候,谢渊总是让楚楠雄将楚泠歌送入宫中,旁人看到都以为是恩宠万丈,却也只有谢渊的心里清楚,他是试图从年幼无知,不知道何为保密的楚泠歌口中,探知到关于镇南将军府的蛛丝马迹,幸而,楚泠歌依赖皇帝伯伯,拽着他胡子的时候,也知无不言。
所以在谢渊的心里,楚泠歌还是那个年少无知,单纯的女孩儿。
“你可是有什么委屈?与我说说,皇帝伯伯自然是能够为你做主的,怎就至于要做到这般分家的地步?”镇南大将军府分家的消息,一早便是传到了宫中。楚二爷是一个嘴上极其没有把门的人,说出所有的话,字字句句都深得皇帝的心。
在酒楼茶肆中,豪言乱语,总有几句是能够牵扯到楚楠雄的身上。
皇帝本来已经在暗中筹谋着,借此机会,将出楚楠雄手上的兵权收回来一部分,可眼下,楚二爷从将军府里闹得如此不愉快的离开。皇帝便是没有了借口和理由,只能将此事暂且作罢,满腔愤怒无从发泄,自然是要怪罪在楚泠歌的身上。
毕竟在早朝的时候,楚楠雄那油盐不进的家伙,只是梗着脖子,回绝皇帝说道,“这是微臣的家事,不劳皇上费心,臣自是能够处理好!”如此顶撞皇上,更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谢渊脸面上自然挂不住,却也无从发作,此刻边疆也有些微微动乱,需要楚楠雄来稳定军心。
“皇帝伯伯不知道,二叔在京城中大放厥词,说爹爹亏待他。可是我们将军府,任何好吃好穿,甚至是皇帝伯伯赏给我的东西,都要去拿给二姐姐!爹爹说,皇帝伯伯最是看重孝道,兄弟之间不能够在意这些……我便是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二叔越来越不像话……”
楚泠歌委屈巴巴的泛红着鼻尖,扁着嘴,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哇的一声,让金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谢渊更是从龙椅上站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去看看究竟,却碍于面子,只能对旁边站着的翠环说,“这丫头是做什么的?还不快点儿给你家小姐擦泪?”
“皇帝伯伯,我本是不想说这些的,爹爹也是不让我说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下去……”
听到是楚楠雄吩咐不能够言语的,谢渊的眼睛里面顿时散发出精光。看来其中果然是有着隐情,早朝上的楚楠雄,对他那般顶撞,想来也是要隐瞒实情,“泠歌丫头,不用怕,你尽管说,若是你爹爹怪罪你,我便帮你撑腰做主呢!”
“那……”楚泠歌眼底流过片刻的欣喜和笑意,谢渊是自大的,他总是认为天下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清楚人心的复杂。谢渊更是自诩为若是看一眼,便能够猜透对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说出的是谎言还是真话。
可在楚泠歌看来,他未免也太自信了。
尤其是在她这种,活了两辈子的人面前。
“二叔,听说二叔在外面大放厥词,说皇帝伯伯猜忌楚家,本来就不信任爹爹,如今倒是他入仕途的好机会,以后有机会在皇帝伯伯面前露脸,到时候将军府都是二叔家的。”楚泠歌添油加醋的说着,虽然楚二爷也的确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却没有这般严重。
而且也不过是醉酒,在府中随便的说说,没有传播到皇帝耳中。
楚泠歌亲口说出这些话来,谢渊的脸面上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混账,胡说!”
“二姐姐更是,说太子哥哥倾心她已久,我就算是嫁给景恒,日后也要高看她一眼。二姐姐还说,自己将来是东宫的太子妃,是以后的皇后……我听见这些话,心里怕极了,所以才想要让二叔搬出去,不要住在将军府中。谁曾想,二叔恼羞成怒,竟然将皇帝伯伯赐给爹爹的青瓷瓶子给摔碎了!”
本来是想要瞒着这件事情的,可如今看来,也是瞒不住的。
翠环低下头,倒是在心里为了二爷那院子默哀,自家小姐这张嘴,可是不能够随便相信的,不然,日后是要吃亏的。“果真是这样么?”谢渊半信半疑,询问道。“泠歌丫头,你可莫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