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汐月,你这是想从我们血杀堂手里抢人么?难道你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红衣男子冷眼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慕容汐月,身后古琴嗡嗡作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然而慕容汐月却是看都没有看他,她只是垂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空中那个小矮子的回答。
空中的血杀堂堂主千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慕容汐月,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他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中,无法看清他的面容。而慕容汐月则始终微仰着头,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笑意,眼神却始终冰冷。
“呵呵……”
半晌之后,黑袍中的千手似是突然笑了一下,那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他淡淡说道:“惊鸿,回来吧。”
被他唤做惊鸿的红衣男子猛然回头,惊道:“可是大人……”
“无妨。”
千手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旋即又看着慕容汐月淡淡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嘛。汐月姑娘,你说呢?”
慕容汐月依旧在淡淡笑着,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道:“是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呢……”说完以后,她便转身向着废墟中那晕迷不醒的苏叶走去,没有再去理会身后的另外几人。
千手看着慕容汐月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他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慕容汐月耳中,只听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便走吧?你家圣女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正好我也要过去,咱们便就此同行如何?”
慕容汐月的脸色闻言顿时一变,身体微微一僵,她扭过头来正欲说话,却听那矮子千手语气不善地继续说道:“怎么,汐月姑娘可是看不起在下,不愿与在下同行么?!”
慕容汐月脸色一白,旋即又轻声笑道:“大人说笑了,既然千手大人抬爱,那么小女子自然是万分荣幸,又怎会有什么不愿意呢?”
“呵呵,如此便好。”
千手呵呵一笑,他转身向着周府深处飞去,在飞过慕容汐月头顶时他朝她看了一眼,笑道:“那咱们这便走吧?”
慕容汐月没有说话,她走到苏叶身边将他从废墟中拽了出来,又一把将他抗到了肩上,当先便朝着远处飞去,却是再也没有理会那另外几人。
“嘿嘿嘿嘿……”
空中的千手阴阴笑了两声,他扭头朝着远处的树林看了一眼,然后便化作一道黑芒追到了慕容汐月身边,与她一起飞向了周府深处。
“唉,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惊鸿叹了口气,飘身坐到了他身后的古琴上面,追着千手的身影飞了过去,而蓝裙女子则挥手唤回了自己的银色长鞭,轻轻一挥之下,地面上那头丑陋怪兽顿时吼了一声,它的身体迅速缩小,在化作一抹残影以后便没入了那条长鞭之中。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则是摇了摇头,在将苏叶那柄大剑寻到以后,他便与蓝裙女子一起朝着惊鸿追了过去。
转眼时间,刚刚还声势骇人的战场便空无一人,只留下了满地废墟与森冷死寂。
在这几人彻底离开以后,那片树林中的某处枝丫突然晃动了一下,一道身影从树后现出身来,只见那人头上戴着一个黑色斗笠,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沉睡的小丫头,小丫头身穿一件淡青色小袄,头上有两只小辫调皮地翘着,看起来十分可爱。
“唉,没想到慕容汐月居然是个魔修,苏叶也不知是死是活,这下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那道身影掀开斗笠上的黑纱看看那片废墟,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丫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是追呢?还是不追呢?”
“算了,我还是先撤吧,那小矮子可是很厉害的样子,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可怜的小丫头,你就先跟着我吧……”
打定主意以后,随着枝丫的微微晃动,这道身影就像他出现时那样悄然消失,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老四,咱们还得多久才能赶到玉城啊?”
在距离玉城不远的某处官道上,正有两名年轻男子骑着两头毛驴缓缓走来,这两人身上都是穿着一件蓝色长衫,除了气质相近以外,就连容貌也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左边那名身背长匣的男子看起来更加成熟,而右边那名手握书卷的男子则更多了几分书生特有的儒雅气质。
却正是苏叶的两位师兄,宁缺和张文斌。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玉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骤散苦匆匆,此愁无穷。明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张文斌自顾自地看着手中书卷轻声诵读,对身旁那宁缺的问话却是充耳不闻,吟完以后,他便闭着眼睛随着身下驴儿晃来晃去,好似已经睡着。
“老四!我问你话呢!别又装哑巴啊!”
见张文斌半天没有回话,宁缺有些恼怒地在他所坐的毛驴屁股上踢了一脚,那毛驴呜呀呀地叫了一声,前蹄腾起,险些把张文斌从背上给扔下去。
“嘿!别闹别闹!没看见我正在品诗吗?师父也真是的,非要让你跟我一起出来,跟你这种没文化的家伙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张文斌好不容易才把座下毛驴重新安抚住,然后他扭头瞪了宁缺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宁缺怒道:“品个屁!就你那几句破诗,我放个屁都能蹦出十几首来!”
“看看、看看!被我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吧?唉~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张文斌朝着宁缺翻个白眼,把宁缺气得抬起脚来,准备在他屁股上也狠狠地来上一下。
“哎别别别,三哥,你是我亲哥还不成吗?”
张文斌赶忙挥手将宁缺那一脚给拦下,嬉皮笑脸地道:“很快就到了啊!不过嘛,在前往玉城之前呢,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宁缺没好气地道:“去哪?”
“花间镇。”
“花间镇是什么地方?没听过啊。”
“你看,说你没文化……哎哎哎,三哥别打别打!”
“你小子就是欠揍!赶紧说,去那里干嘛?”
张文斌冲着宁缺一挑眉梢,嘻嘻笑道:“正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意思嘛,就是说这花间镇的美酒天下无双,得到这个酒的话得一个人喝,再亲的人都舍不得给。三哥,你看我对你多好,亲自带你去品尝这天下难得的美酒,怎么样?感动不?”
“呸!感动个屁!”
宁缺撇了张文斌一眼,冷哼道:“拐弯抹角,你小子不就是又犯了酒瘾么!不过话说回来……”
宁缺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他看着张文斌小声说道:“你这挑眉毛的动作,跟咱们小师弟倒是真的很像啊……”
“小师弟么……”
张文斌也敛了笑意,他低头看看驴儿身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酒坛,轻声自语道:“唉,什么时候能跟你再好好的喝一杯呢?”